有危险!
温止陌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手指动了动。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阮清和淡定地说道:“你要不要进去躲躲?”
温止陌挑了挑眉,这少女眉眼疏朗,本以为是块硬石头。
却不料……竟如此对他胃口。
只是……
温止陌轻笑道:“见死不救,可不是本门作风。”
他话音刚落,阮清和便瞧见云知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些血迹。
这山谷内的阵法,倒像是被他给全然无视了。
她不等温止陌有何应对,便拨出手中的剑,抵住了云知白的胸膛。
“有人在……追杀我……”
云知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显而易见的有两分虚弱。
他满身都是痞气,除了那脸上的几抹血迹,发丝都未曾乱过分毫。
阮清和脸色不变,手中的剑却往前送了送。
利剑戳破了布料,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直到云知白那身新换上的粗麻布衣,渐渐浸出了血色。
她才猛地拨出剑,“唰”地一声把剑收回剑鞘,回身望向温止陌,放软了声音,解释道:“我不认识他。”
温止陌不动声色,只暗暗捏了捏衣袖,留下几道褶皱。
这两人的行事作风,都如此“不拘小节”、漏洞百出。
若说不是一路人,那才奇怪吧。
“来者皆是客,我有好茶,未曾饮过。”
温止陌弯了弯眼睛,直至这时,方才显露出几分上神该有的气度。
云知白见他背过身去,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呲牙咧嘴地按住了胸口的伤处。
阮清和这丫头,还真是没半点心软。
她远远地落在温止陌的身后,几乎是与云知白并肩而行。
云知白稍一扭头,便可瞧见少女挺得笔直的脊背,只是侧脸优美的弧度,略显得有三分薄凉。
“云知白,”阮清和声音清冷,不见怒意,“你别碍我的事。”
她甩下这句话,便加快脚步向温止陌追去。
水蓝色的裙摆在草间晃来晃去,划过一道道极好看的水波纹。
云知白有些惆怅地盯着少女偶尔露出的绣花鞋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初见到阮清和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已有两分妩媚的大眼睛,还梳着丑丑的发髻,瞧着不伦不类的,却还能骗上一骗。
如今她年纪越发大了,云知白再想说些真心话,她都不肯信了。
这一点,与九重天上那位大帝姬,便是很不相同。
“好茶。”
阮清和端起茶盏,在唇边轻轻一碰,眼睛一亮,就赞叹出声。
温止陌微微点了点头,毫不谦虚地接受了阮清和的赞扬。
云知白却是有些不信,温止陌坐着,他们站着。
这里连两张像样的石凳子都没有,便可以猜出温止陌过得有多寒酸。
温止陌向来吝啬,哪里还舍得拿出好茶来招待外人?
云知白端起茶盏,想也不想地就全灌下了肚。
温止陌现在是凡人,他也不担心温止陌能下什么毒。
这里最大的毒物,便是温止陌自个儿。
“味道如何?”
温止陌笑着问道,眼底透出温柔的光,嘴角的弧度却令云知白有些恶心。
“当然是好茶。”
阮清和冷冷地瞥了云知白一眼,便抢先说道:“神医谷主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她说完话,便瞧见云知白嘴角流下的几滴透明的水珠,似乎存心要挑出她的刺。
阮清和的手指又忍不住在剑鞘上摸了摸。
她强忍下这一口怒气,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茶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只是这无味,便胜过了千百种滋味。变化莫测,就只在其中了。”
温止陌嘴角的弧度丝毫不变,眼底的温度显而易见地升高了许多。
“说得不错。”
温止陌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半张脸,将茶盏送到唇边。
待他放下茶盏后,殷红的唇却似是更红了些。
阮清和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脊背,也没绷得那么紧了。
她偷偷看了几眼,只觉得温止陌那唇,该是像杏仁豆腐一样香甜可口。
温止陌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望着阮清和:“姑娘能有这一番话,当是全了我这神医谷主的颜面,只是也忒不诚恳了些。神医谷历来的行事,都是真心实意的,断然不会弄虚作假。”
云知白斜眼,偷偷瞧着阮清和。
温止陌把话都说到这般地步,阮清和应当是没有对策了。
他的心里倒是有些欢喜,她本就不该来陪着温止陌玩儿泥巴。
帝姬再有千般不是,也比温止陌这一个仙主来得尊贵。
何况阮清和从来高傲,不肯低头半寸。
阮清和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井水,当真好喝,我很喜欢。”
温止陌的性子有多恶劣,没有谁比阮清和更加清楚。
她自己便是不肯轻信于人,态度就冷淡了些。
温止陌一身锋芒,更是将这半信半疑的态度外露,也丝毫不在乎被人瞧出端倪来。
试探,从她刚站在神医谷的谷口时,便开始了。
温止陌背对着一棵梨树,那梨花正好盛开,一树的白。
阮清和眼神不由得就有些散漫。
她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把她给留下来,她也并不在意他的想法。
她有剑……
阮清和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在嘴上说服温止陌。
可是只要她比温止陌厉害,温止陌就会低头。
温止陌和她不一样,温止陌很狡猾,吃硬不吃软。
只是温止陌的应对,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阮清和,哪个清和?”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复而一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清和。”
阮清和脸色不变,想也不想地说道。
云知白立刻就变了脸色,嘴唇动了动,就想伸手去拉阮清和。
只是手心一疼,低头便瞧见,阮清和的那柄剑尖威胁般地对准他的手心穴口。
云知白几千年没受过的伤,今日便一起受了。
“阮家有一子两女,一子胸怀大志,长袖善舞。一女温柔婉约,美貌无双。唯独阮三最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