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青莲的莲子花瓣取来了些许精魄,揉和成形,便是你。你若以魂相许,护持苏晚化莲身为己用,便能救他一命。”
苏君鹤含笑望着苏荷,眼里是化也化不开的冷意。
他费尽心思,让苏荷跟在苏晚身边,就是为了保苏晚一次。
倘若这个机会用不上,那便更好。
苏荷承自混沌青莲,天赋自然绝顶,以后也算是苏晚的班底。
只是这个机会,却被温止陌抢先用了出来,他焉能不恨?
苏荷怔了怔,眼眸中浮现出两分挣扎之色。
苏君鹤叹了一口气,说道:“等苏晚醒来以后,我会告知他实情。他以后不管娶了谁做妻子,都不会忘了你。”
苏荷当下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坚定地点了点头。
阮清和眼睁睁地看着苏荷跪下来给苏君鹤行了大礼,随即闭上眼任由苏君鹤施法,心中竟然生出了两分不忍。
苏荷的身体逐渐变了模样,那团怯生生的魂果真护着苏晚平安。
苏君鹤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说道:“阿晚还需将养些时日,帝姬有什么打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送客了。
阮清和从善如流,被苏君鹤送出了老远,方才作别。
她暗暗想道:“如今风波未平,倘若回了荒芜之地,容易闹出动静,不如去司命府看一看。”
九重天催得急,崔九想必已经走马上任。
阮清和想起苏君鹤的话,终究生出了些许好奇。
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地府,正打算从九幽钻上九重天。
那新上任的府君便一脸媚笑地对她说道:“妖主,方才送来了消息。荒芜之地的言蹊夫子被魔界的凤兮太子妃给抢了去。”
阮凤兮名声出了大问题,午时刚送了聘礼,辰时就嫁了过去,如今是卿尘太子正妃。
只是她抢走言蹊,是想要如何?
阮清和的脸色忽阴忽晴,言蹊是荒芜的众妖选给她的主母。
在她眼里是闹着玩儿,在众妖心里却是一板一眼。
总以为妖主定然得有个主母,否则一旦妖主出事,将会群龙无首。
言蹊就是他们众口一词推选上来的未来主母。
只是身体稍差了些,样貌风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其艳堪比得上温止陌辛辛苦苦栽种的西府海棠,只是在清绝上略输了容陵的满山桃花。
阮清和问道:“言蹊怎么会出了荒芜,还被阮凤兮给抓住了?”
阮清和并不大着急,言蹊的身子是差了些,且还用不了几回法术。
但是以他的智谋,足以把阮凤兮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府君姓孟,是荒芜的一棵枇杷树成妖,多年以来忍辱负重当个鬼差,从没想到能有今日的地位。
他心里欢喜,但想起主母被俘,又沉甸甸的。
如今孟府君半张脸哭丧,半张脸咧嘴,颇有两分滑稽:“妖主许久不曾回,言蹊夫子担心妖主,这才出来。谁知道就这么不巧……”
阮清和顿觉头疼,若无必要她是真不想去魔界。
卿尘如今娶了两房妻妾,这两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就没有留下什么话?”
孟府君诧异道:“事发突然,想必言夫子也没有料到。就算要留话,恐怕也是要妖主亲自去救他回来。”
阮清和突然觉得,言蹊也不是那样聪明了。
此事她固然没有提前知会荒芜,但以言蹊的才干应当不难猜出。
他都如此乱了阵脚,那些小妖还不定如何呢。
阮清和一下子就没了去九重天的心情,敷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就去。”
她碍于阮太微,不得不常在荒芜之地与九重天来往。
之前还在凡间陪温止陌住了九年,留在荒芜之地的时间本就不多。
荒芜之地的事务,向来都是言蹊在打理。
他没有功劳也有许多苦劳,已经是威望颇高。
阮清和硬着头皮赶到魔界,魔界入口处有不少侍卫在看守,不大容易进去。
只是阮清和有卿尘曾给的令牌,算作是魔界的客卿。
没甚地位,但也刚好足够。
但阮清和死而复生之事,估计会吓到卿尘。
这厢她进了魔界,那边侍卫就去了太子宫报信。
魔君只剩下这一个儿子,整天跟命根子一样护着,无有不应。
卿尘培植起亲信来,也是格外大胆。
他原本性子还算高傲,只是在阮凤兮进宫以后,就越发内敛了起来。
魔后性子淡泊,样貌也淡泊,卿尘的样貌像极了她。
这样的举动,反倒多了两分飘逸。
“什么事?”
卿尘明显有些不耐烦,那混沌青莲子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他的眼睛已经能视物,但每日还要敷上几个时辰的药。
每到了这个时候,卿尘就会摒退所有人,就连那位他宠爱的侧妃也不例外。
若不是这侍卫说有卿尘心仪女子的消息,也不会被放进来。
“殿下请看。”
侍卫恭恭敬敬地将一张纸递给了卿尘,那上面是红泥拓下的印记。
卿尘给阮清和的令牌别出心裁,上面刻了一个他亲手设计的清字。
卿尘立刻瞪大了眼睛,却还有些不信,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他担心会不会有人冒冒失失地盗走了阮清和的令牌,拿来魔界坑蒙拐骗。
他可是亲眼见着了阮清和的尸身,连魂都没能聚拢。
那侍卫想了一会儿,才道:“她用面纱挡着脸,只能看见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卿尘欣喜若狂,眼睛能漂亮成这样的,只有阮清和一个。
他正欢喜着要跑出大殿,忽然眼睛一阵刺痛,有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出。
他身体一僵,连忙抓起那桌上的白布缠在眼上,才缓解了不少。
卿尘犹豫了片刻,才吩咐道:“你替我悄悄去寻一寻,莫要惊动了旁人。尤其别让魔君以及两位娘娘知道。若是寻不到,也就罢了。”
那侍卫依言退下,卿尘愣愣地坐在桌前,抚着那白绸布,神情惆怅。
他的这双眼睛时好时坏,已经多年。
只有魔界这群小子才虚伪地夸他眼睛好,其实都是假的。
他如今的样子,还怎么去见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