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榛表示，冯崇旭刚得知此事时，确实也勃然大怒，但他念在这段日子培养出的父女亲情，又看在冯玉珊知错能改的份上，选择不计较此事，放过冯玉珊。

“她真傻，就算她不是将军的女儿……当初，我既已承诺她……就一定会娶她。”秦北苦笑一声说道。

“那你能原谅她么？”陈华榛试探性问道。

秦北摊手一笑：“无所谓原不原谅，因为此事想来，皆是因我而起，错的人是我，我有什么资格说去原谅谁？”

陈华榛看他明明身心俱疲，却硬是挤出笑容，面露惶恐道：“秦北师兄，你别把过错揽在身上……晓芝的死是意外……你毋须……。”

“行了。”秦北丝毫不领这份关心，仅道：“谢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陪晓芝说话。”

而后，赵晓芝去世过两日，秦北仍守在她的墓前，可他顿食未取、滴水未沾，面部消瘦许多。

虞灵虹看他如此，决定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道：“秦北师兄，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北一听是虞灵虹的声音，便问道：“你为何这么傻？”

什么？虞灵虹不解，秦北又道：“你为何要喝下毒？你不知道很危险么？万一你发生什么事……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虞灵虹低头道。

呵呵，秦北苦笑两声，道：“这回，又是为了华榛吧？”

不……虞灵虹摇头，轻声道：“为了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秦北撑大双眼，嘴巴微张，看来惊讶万分，虞灵虹接道：“对我来说，你是大伙儿中我最重视的人，若非你当日毫不犹豫接纳我、接近我，我又岂会有今日？为此……看你如此失魂落魄，我也想替你做点事。”

“你原谅我了？”秦北支支吾吾道，他仍在意那日在凉亭一事。

虞灵虹低下头，道：“上回的事……该说道歉的是我，在你心情不好时，还向你提那些话。”

呵呵，秦北不知是苦笑还是释怀的笑，淡道：“不是藏雷。”

什么？！虞灵虹反应不及，秦北接道：“范大哥的死与他无关，是我一直用刻板印象看待他，对他说了很多冒犯之言……或许，他是个好男人……值得你去付出，为了你好，我答应你，下回见到他时，我定会向他道歉……。”

虞灵虹表现冷静，但脸上却藏不住那一丝淡美笑容，她心道只要他俩没事了，那她所顾虑的事，就能再少一件，她道：“他……不会放在心上。”

秦北被这笑容吸引，微微闭目心道：“晓芝，即使她的心不在我身上，但我决定要默默守候着她……望你能支持我。”

对了！两人沉默许久，虞灵虹忽想起正事，道：“我是来跟和说……锦宣要来了。”

听到杨锦宣之名，秦北忽醒了不少，惊道：“锦宣？他不是去找秦姑娘了？”

“时间算来，我们已分开两个多月……前阵子，他得知你和玉珊成亲一事，便派人托口信来祝福。借此，仁景掌握他的动向，便将事情经过转述给他。随后，他决定要来此和大家会合，大概明后日就会抵达。”

听见此讯，秦北略显开心，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道：“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说着，秦北看了看天空，喃喃道：“这阵子实在发生太多事，我觉得好沉重，甚至想逃回炼陨峰，好忘记这一切。”

“大家都在等你，等你振作、等你恢复成充满笑容的秦北。”虞灵虹坐到秦北身边，很少说了这么长的心里话。

唉，秦北长叹一声道：“可我现在确实是个大嘛烦。”

虞灵虹摇头道：“我相信……秦北一定会振作起来，不管多久，大家都愿意等你，现在，你毋须故作坚强，把痛全藏在心里，不然，会生病的。”

“以前的你……似乎也是这样。”

虞灵虹露出些许哀戚神情，回道：“但自认识你们……是你们让我学会相信，学会敞开心胸，因此，我希望你别再把难过憋在心里，若你愿意说出来，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倾听，不论多久，我都会听。”

这番话虞灵虹说得诚恳，秦北抬起头直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神竟是如此温柔多情，在秦北的印象中，过去这般眼神，她只给过藏雷。

他越看越入神，终于忍不住心中情绪，眼前不断浮现与其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随后秦北移动身子，双手轻搂住虞灵虹。

“……！”被这突然一抱，虞灵虹顿觉手足无措，但秦北却抱得更紧，哽咽道：“我需要一双肩膀……好好哭一场……我答应你……我会振作起来……因此……请你……。”

是么……虞灵虹心有不忍，放弃了挣扎，转而伸手，轻轻拥住秦北。

一个梦寐以求的拥抱，让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将这段时日所积压的情绪一次发泄出来，抱着虞灵虹全身颤抖，不断啜泣。

夜深，两人一同回到将军府，而首先站在秦北眼前的人，便是冯玉珊。

“对不起。”秦北已知事情经过，但仍认为若非他负一时之气，就不会把冯玉珊逼到这种地步，因此，他欠她一句抱歉。

不……冯玉珊摇头道：“若非我一时糊涂，今日就不会走到这局面，就算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晓芝已原谅你，那我也没理由生你的气。”

冯玉珊颤抖说道：“我就是太害怕失去你，才会一错再错，差点害死华榛，又让灵虹中毒，甚至夺走奶娘一命，最后还害死赵晓芝……我……我真是罪大恶极。”

事情已过，秦北不想计较，淡道：“离开将军府后……你有何打算？”

“我想过了，我要洗清这双充满鲜血的手，因此……明日我就前去静宁寺削发为尼。”

这话一出，无不震慑众人，陈华榛委婉劝道：“玉珊……你还年轻，你当真要这么做？这样……太……。”

冯玉珊点头，放松道：“我现在看到自己，都觉得好厌恶，唯有这样，我的罪恶才能少一点，你就成全我吧。”

语毕，冯玉珊又来到秦北面前，道：“我还是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若当初……你知道我不是将军的女儿，且将军还要逼你娶别人……你还会信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么？”

秦北毫不犹豫，道：“我娶你，本来就不是因为你是将军之女。就算是皇帝赐婚，我也一样会娶你，只是现在……。”

冯玉珊仰头一笑，以为能笑得潇洒，但泪水却在仰头瞬间，崩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