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文重吃过晚饭便早早的上床歇下了,丝毫不担心刘兰昭回来。因为新婚第一夜都会睡在勾栏院的人,今夜甚至往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回房来睡。
文重乐得自己一个人独占一大张床。
可是对于刘兰昭这个人,文重是想错了,刘兰昭想,第一夜睡勾栏院里,一来呢是不认识你,干嘛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睡在一起。二么,就是试探,大家里的小姐,又是正室嫡出,少不了矫情又刻板,拿这种事一试便可试出真性情来。只不过这个文家女倒是不一样,既忍得又没忍,想着她受伤逃过敬茶那一出,再看看她见了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更让刘兰昭惊讶的是,当晚上回到房间,面对的却是紧闭的房门,初秋的夜里本应是凉风习习舒爽的很,可刘兰昭却觉得燥烦。这一试果然是试出真性情来了,可今晚自己该去哪睡,难不成再去睡一次勾栏院?
这一夜文重睡的极舒坦,不得不说,这刘家在生活上还是挺不错的,虽不及自己在家里做女儿的日子,这儿媳妇当的已经比其他的人家好太多了,不用晨昏定省,不用站规矩,还不用伺候男人。文重想想就觉得高兴。
相对于文重的高兴,在书房里窝了一夜的刘兰昭气色可就差多了,抻了抻僵硬的脖颈,这才往大厅走去。
刘家的老规矩,早饭必要全家人一起吃。刘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也是历经几朝几代均有人在朝中任职,因其他时间都有公务要忙,所以只好早饭坐在一起用,勉强算一个传统。刘兰昭到大厅时,刘御史和刘赵氏也刚从内室出来,桌上已经备好了饭菜,唯独文重还没到。
刘赵氏看着儿子一个人站在那儿,问道“怎么只你一人来,文重呢,伤的脚还无法行走吗?”
刘兰昭一噎:“脚已无碍,这会儿正收拾呢,稍稍就到,父亲母亲先行用饭吧,我再去看看。”
疾步走到兰院正厅,就看见温香软玉收拾完碗筷出来,文重拿了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正在认真的看着。这女人,竟然自己先吃完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子火气,刘兰昭冲进门,将文重手中的书一夺,一丢,拉起人来就走。
文重还处在惊讶状态,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被刘兰昭拉出了门。
“刘兰昭,你拉我去哪儿!”
“吃饭!”
“我刚吃饱了。”文重抚了抚吃的有些发圆的肚皮。
“一家人吃饭是规矩!”
“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距,我吃饱了就不吃了。”说着就要甩开刘兰昭的手,奈何他拉的太紧了,甩了两下没甩开,又被拖着走了好几步。
刚准备大喊放手,刘兰昭就放开了手,拱手道“父亲母亲,我们来迟了。”
文重一抬头,竟然已经走到梅园,一口气瞬间泄了下去,温顺道“父亲,母亲。”
刘御史和刘赵氏早就看见二人了,两个人拉着手来的,看着心里就高兴。本来这门婚事没有问过刘兰昭的意愿,就怕他上了倔脾气不愿意,以致夫妻感情不睦,不过眼下看着两个人相处虽然不是多么恩爱,至少,刘兰昭对文重不抵触。感情的事儿,得慢慢来。
“快来,一起坐下来吃饭”刘赵氏热情的向文重招手,向来严肃的刘御史脸上也露出了稍许笑意。文重不好拒绝,一步一挪的坐到了刘赵氏边上的位置,刘兰昭也顺着坐在了最后一个位子上。
刚刚吃完了早饭,文重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筷子拿在手中忍了许久才夹起一块看起来很小的菜心。刘兰昭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吃饭,心里突然就舒服了,还时不时的睨一眼文重,然后依旧若无其事的低头吃饭,丝毫看不见文重一脸不想吃却不得不吃的样子。
这一顿饭对文重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啊,心想以后再也不提前用饭了,省的他家再出什么幺蛾子。果然给人家当媳妇不是自己当女儿啊。
回门的日子到了,文重起的极早,梳洗打扮,顺便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了一番。穗儿在一边整理着,还不忘再做一次说客“小姐啊,咱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文重正在想有什么东西还没拿,头也没抬,“还回来做什么,与其等着刘兰昭迎了妾赶我走,还不如我自己走来的风光。”
“谁说我要纳妾的?”
“我……”文重一抬头,就看见刘兰昭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两只手背在身后,这风姿卓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减轻文重的紧张感。
文重深吸一口气,转眼笑开“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你身为御史大人的公子,纳妾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父亲只我母亲一人。”言下之意便是,我也将会只娶一人。
“那你的两个哥哥和你四弟……”
“皆是我同胞兄弟。”
文重愕然,想着刘赵氏那纤弱的模样,竟然凭一己之力生了四个儿子!
眼见话题想的有些深了,文重赶紧调转话头“穗儿,马车备好了吗,要出发了。”
穗儿不料小姐突然调转方向,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猛然又摇了摇头,“小姐,奴婢这就去看看。”一溜烟人就跑了出去。
文重抚额,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呆笨。
文重尴尬的笑着,“我收拾好了,出去等着吧”说着便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刘兰昭一个移身挡在了里面,“不用去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今日不回门了。”
“什么!”
“岳父大人被皇上召进宫,一时半刻恐怕出不来。”
“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君心难测,不知。”
文重听罢就要往外冲,却被刘兰昭一把揪住,“你就算进了宫又有何用!”
“我父亲在里面。”
“你先等等,若是今夜岳父大人还不回来,我带你进宫。”
文重抬起头,看着这个认识只是三天光景的男人,眼眶慢慢红了“真的?”
刘兰昭点点头“当真。”
说起文重的父亲文狄,就当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