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刘兰昭被处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文重变得焦躁起来,吩咐无剑送给南齐姜的信迟迟没有收到回信,文重有点猜不透这位南池王子的想法,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不都应该有个回信吗。
就知道,南齐姜那个家伙,不大靠谱。
原励派的人日夜守着文重,生怕她偷偷溜回朝阳城,就连东方昊都被禁止再来城主府教导了。
章乾是个闲不住的,每日要是不来城主府的墙头上窥探一下他们的少主,他晚上就睡不着觉,说是窥探,原励又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原励听到士兵禀报以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说“随他去吧,就当是多层守卫了。”
章乾这家伙,自己日日窥探不说,回来后还大嘴巴的跟宋庭羽细细的讲一遍。
比如文重昨夜睡的晚,今日便起的晚了些,从章乾的嘴里说出来的便是“少主今日巳时末刻才起床梳洗的,接着便用膳,你说,这用的是早膳还是午膳啊。还有啊,你看少主一个姑娘家,小小的一个,竟然吃了三个馒头!”
说到这里,章乾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庭羽也将饭桌上的第三个馒头塞进嘴里,“你怎么也吃三个!我老乾才吃俩,就你这身子骨,不怕撑坏了?”
宋庭羽慢条斯理的擦嘴净手,拿起桌边的扇子敲了敲章乾的脑袋:“老乾啊,动脑的人呢,才会吃三个,像你这样的,两个都多。”
说着起身便去庭院里晒太阳去了,章乾望着饭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大喊道:“我还饿着肚子呢,给我也来三个馒头!”
在等待消息的第三天夜里,文重让无剑收拾东西,二人准备瞅个时机偷偷溜出去,再不济也比在这里空耗时间的好。
就在二人准备出门之时,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士兵跑来,十分粗鲁的敲着文重的门,隔着门,文重便问:“何事?”
那士兵敲了两下停手,便没了动静,只一个黑影映在窗户上,证明人还在那里。
无剑示意文重不要出声,便从门后潜了过去,拔出剑就冲着那个人影刺去,那个人影也在同一时间推开了门,头上的头盔落地,露出一双惊讶错愕的眸子。
“是你!”二人同时出声,无剑看着一身士兵打扮的南齐姜,缓缓收回刺中肩头的剑,正要为误伤自己人而道歉,却看到剑尖上没有一点血,有些惊奇的看向了南齐姜。
南齐姜嘿嘿一笑,“我穿了软甲。”便也不客气的大步跨进了门,一边走还一边痛呼:“哎哟,好疼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文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捂着胸口痛呼的南齐姜,又看看持剑的无剑“伤着了?严不严重,无剑,快去拿药来。”
无剑站在原地不动,寻思了一下,又一剑冲着南齐姜刺来,南齐姜身形敏捷的躲开,跳到文重身后指着无剑大骂:“你丫没完了是不,本王子好心来救你们,上来就给我一剑不说,这还来。”
无剑收回剑站在一边,吐出一个字:“装。”
南齐姜说不下去了,委屈巴拉的看着文重:“我来的时候说要见你,他们不让我进,我就偷偷的进来,却看见这么多人守着你,以为你被挟持了,便特意乔装了来救你,怎么样,本王子聪明吧。”
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对着文重眨啊眨,满脸都写着快夸我,文重抚额,“那刚才问你何事你怎么不答?”
“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
“也亏着我没有真的被挟持,不然凭你,早就被捅成了马蜂窝。”
南齐姜开始听不明白文重的意思了:“什么叫没有真的被挟持?那外面那些人是?”
“我父亲留下的人,勉强算是我的人,算了,先说正事,你此次来,带了多少人?”
“就我和阿札啊,我进来救你,阿札在外面接应。”
文重差点没背过气去,“没带人你来干啥!”
“收到你的信我就来了,你说让我帮你救刘兰昭,哎?刘兰昭呢,怎么不在?”南齐姜在屋子里四下环顾,连窗帘子底下都翻了,也没看见刘兰昭。
文重知道南齐姜不太靠谱,却没想到如此的不靠谱。
“刘兰昭在朝阳城,你的消息这么差劲吗,连他要被大荣皇帝问斩的事情都不知道?”
南齐姜想说,大荣的任何事,除了与你相关的,他都不关心,可看着文重焦急的样子,南齐姜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大腿一拍,“不就是在大荣皇帝眼皮子底下救个人吗,多大点事,我还从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呢。你说的人,有,要多少有多少。”
文重狐疑的看着这个变脸飞快的南池王子:“真的?”
“本王子什么时候骗过你,那现在,咱们先怎么做?”
“先出去,跟你的人会和,再去朝阳城。”
无剑和南齐姜齐齐点头,趁着夜色,沿着南齐姜潜入的道路,三人溜走了。
文重偷跑的消息藏不了多久,第二天用膳之时便会暴露,所以三个人跟等在外面的阿札会合后,便马不停蹄的往朝阳城方向行去。
章乾起了个大早就趴在了城主府的房顶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感叹早晨的风景真美,可惜他们的少主不是个爱早起的性子,这么美的景色也看不上。
慢慢的,时间过了辰时、巳时,还不见文重起来,眼见着午时都过半了,还不见动静,章乾趴不住了,这少主也太能睡了,这一顿不吃还行,两顿不吃,会不会饿晕过去。
思及此,章乾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守院的士兵没想到章乾会出现在院里,吓了一跳刀都拔了出来,一看是他们勇猛无敌的章大将军,收了刀侍立在一边。
章乾走到文重门前,哐哐哐敲了两三下:“少主,该起床吃饭了。”
门口的士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章大将军敢这么敲少主的门了,搁他们身上,少主身边那个无大侍卫,就让他们脑袋搬家了。
章乾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别说是无大侍卫窜出来教训人,就是连个回声都没有。
章乾不是傻的,立马就推开门冲了进去,一进屋,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这回章乾才傻了,“坏了!”掉头就往外走。
门口的侍卫也傻了,少主这是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的少主文重,此刻正坐在客栈里休息,她换了一身男装,看上去就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她看着这边一落座就开始胡吃海喝的南齐姜,这才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你那个会飞的东西叫什么?”
南齐姜咽下口中的鸡腿,含糊不清道“什么?”
“我说,你怎么想到飞出来的?”
“哦,你说天神的翅膀啊,我想着咱们人少,守卫又多,走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地道的话现挖也来不及,那就只用用飞的,速度又快又不引人注目,夜黑风高的,权当是个鸟了。”
文重难得以赞许的眼神看向南齐姜,却又在看见南齐姜饿狼般的吃相后,不忍的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
堂堂一国王子,这是几日没吃过饱饭了,竟能吃成这样。
文重望着外面,这里距离朝阳城不过两日的路程了,想着西南的那些人知道她溜走后,也该要追来了,她必须要赶在那之前,救出刘兰昭,剩下打架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
原励看着站在下头一声不吭的章乾,将手中的快报狠狠的扔在了桌上,“你不是每日都去城主府吗,这都没把人看住?”
“我晚上是要回去睡觉的。”章乾偌大的身躯微不可见的一抖,说出的话中都带了满满的委屈,谁知道少主那么狡猾,他们连人怎么跑的都不知道。
宋庭羽扇着扇子,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少主离开定然是去了朝阳城,我们现在行军,也不会同少主落下许多,到时我们再协助少主,打大荣一个措手不及。”
“罢了,人都走了还说什么,少主不信任我们,但我们不能弃少主于不顾,去,各自领兵,赶在申时前出发。”
慕容惊澜的消息来得很快,看着火漆封口的信件由福严呈上来,他打开来看,看着“西南三万军众,行”的字迹,慕容惊澜露出了微笑,刘兰昭果然是个好诱饵,他的外甥女和他阿姐一样,重情啊。
“吩咐下去,将刘兰昭的行刑时间提前,朕倒要看看,仅三万众,又疲劳行军,如何能抵挡我都城五万兵马”。
罗君还领命退出乾元殿,福严侍立在一旁,却见慕容惊澜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金色荷包,从中掏出了龙佩。
福严眼神一变,赶紧敛神颔首,不该看的不要多看,可慕容惊澜没打算避讳他。
慕容惊澜将两枚龙佩平放在御案上,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同福严说:“天谕曾说,女帝定乾坤,朕想来想去,能担得起女帝的也就朕的阿姐,可阿姐早死了,那么就是阿姐的女儿,再过不久,阿姐的女儿也没了,那么这天谕恐怕就要食言了。”
福严耳朵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的陛下,被这所谓的天谕蛊惑的心神不宁,有些魔怔了。他不敢说,多说一句可能就会死。
“福严”
听到慕容惊澜叫自己的名字,福严脚下一软就跪倒在地,俯身叩拜,“老奴在。”
慕容惊澜摩挲着手中的龙佩:“你不用怕,朕不会杀你,朕需要一个,和朕一同见证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