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嫂子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五六个大男人走了过来,看着眼生。她没应声。
领头的那一个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住,脸上虽然带笑,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大嫂子,我们是西巷东口的,也想着出城,但是我们还差四个人,刚才看大嫂子也从城门口回来,也是要出城的吧。”
刘大嫂子一听西巷东口,那不是张婶子家吗,但她没出声,只道:“我瞧着你眼生,可有身份明证?”
那人一笑,从、怀中抽出一摞子纸,递给刘大嫂子看,只见上面写着张二麻子、李大狗之类的名字。刘大嫂子也不识字,看着确实是和自己的一样,便笑着应道:“行啊,那咱们赶紧一块出城吧,再晚就过了时辰了。”
那几人相视一笑,跟在刘大嫂子后头,“好啊好啊”。
赵阔在城门口晃了好几圈,也没看到见有可疑的人出现,刚准备收队明日再继续,就看见一个妇人领着三个孩子跑了过来,那妇人将身上的身份明证递到赵阔手里,“军爷,这是我们的”,又指了指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六个人,“他们是东巷的。”
刘大嫂子又冲着那几人道:“赶紧把你们的身份明证给军爷看,看完我们好出城。”
几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低垂着头走过来,递上身份明证。
赵阔接过,眼神微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又在刘大嫂子和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都认识?”
刘大嫂子笑:“自然自然,都是熟人。”那几人听着也跟着又是点头又是作揖。
赵阔将身份明证还给他们,摆了摆手道:“都走吧!”又冲着等在外头准备护送的羽林骑,“收工吧。”
羽林骑一愣,但还是听话的没有护送,看着一行七个大人三个孩子慢慢走远,陈真出现在赵阔身后,“你确定不护送刘大嫂子和那三个孩子不会有危险。”
赵阔按住腰上的剑,“不会,只有降低了警惕,才好顺藤摸瓜。”
顺利的出了城,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远,又没有官兵随行,几个人都笑开了,对走在前面的刘大嫂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没等拿起刀,就听见身后响起隆隆的马蹄声。
“不好,被发现了!”想着先杀人后逃跑,举起刀的手都到了刘大嫂子的头顶,一支利箭嗖的一下从侧面飞过,刺穿了拿刀人的手臂,“有埋伏,快回去报信。”
人也顾不得灭口了,在追兵赶来前,飞快的朝远处奔去,那里有他们的主子和驻军,他们回去就安全了。
眼见大营就在眼前,突然几人都感觉背后一凉,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一处黑不见底的地牢里了。
刘大嫂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骑马而来的赵阔,赶忙叫了一声官爷。
赵阔道:“大嫂子别客气,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能将他们尽数抓住,你要去哪里,我派人送你。”
刘大嫂子笑着道:“我哪也不去,我男人还在城里呢,他也是穿和你们一样的衣裳。”
“他是?”
“我男人刘小远。”
赵阔不记得他手下有个叫刘小远的男人,但他觉得,能娶到这么勇敢的女人的男人,也定然是个好兵。
陈真正坐在地牢的椅子上看好戏。
“怎么赵参将,把人放出城再抓,有什么新发现?”
赵阔看了一眼陈真:“陈都尉,放长线都会钓到大鱼。”
“多大的鱼?”
“城外东行百里,有一处山林,便是他们的藏匿之地。但具体人数,还得靠这几位告知。”赵阔口中的这几位,也就是被绑在铁链上刚被抓住的六人。
陈真从椅子上起来,“审犯人我们羽林骑最在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超阔拱手:“那就有劳陈都尉了,我就先去向将军禀报信件之事。”
当赵阔拿着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信件交给东方昊的时候,东方昊正在同刘兰昭商议。
“已经出城的百姓暂时安顿在了西荣城内,等朝阳城危机解除,再将人接回。”
刘兰昭点点头,“那探子一事可有线索了。”
“禀报皇夫、东方将军,赵参将求见。”
东方昊冲着刘兰昭一笑:“这不,消息就来了。”
刘兰昭打开信件,就看到上面画的是朝阳城的兵力守卫情况,以及何处有多少人,甚至连几时几人换防都标记的一清二楚。
“好在没有传出去,不然现在的朝阳城已经危矣。”东方昊庆幸道。
“依将军所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这些人对我们朝阳城的民情倒是知道不少,但在收到这封兵力布防图之前,他们未曾贸然攻击,足见他们对我们城内的军力情况不了解,那么就可知,他们不是我们大盛的军队。”
“除了大盛,那就只有南池了。”刘兰昭眉头紧皱,“南池至今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自从文重离开朝阳城,刘兰昭虽然每日都很担心,但也从来没有收到无剑传回有关文重不好的消息,没有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而此刻的文重,却躺在西南博西城的城主府内,也就是当初占地为少主好几个月的城主府。
原励和无剑站在门外等着,屋内坐着一个大夫在诊脉。因为文重一下马车就晕了过去,可把无剑吓坏了,进了城立马就请了大夫。
至于南池那边,无剑已经同原励说了文重来此的想法,原励也已经传信给章乾,让他们务必留南池两位王子的性命。至于南池空城的事,原励说他会查明情况的。
一时之间,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躺在屋内情况不明的文重。
没多久,大夫就拎着药箱出来了,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一旁的下人,便道:“不知里面这位与各位是什么关系?”
原励看了无剑一眼,觉得文重的身份不能多言,便也道:“老夫的孙女”。
大夫点了点头,“可已成亲?”
“成亲已经几月有余。”
大夫又点了点头,“这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但因为长途奔波的缘故,胎气不稳,有滑胎的征兆,再加上忧虑、饮食不善,想要留住这孩子,有些难啊。不知夫人的郎君......”大夫的眼神瞥向无剑。
无剑赶紧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夫人的侍卫。”
大夫叹了口气,“那好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同夫人说你们决定吧,这里我开了药方,先喝着,对夫人有好处,切记不要情绪太过波动,对大人孩子都没有好处。”
原励和无剑互相看了一眼,客客气气的将大夫送出门。
文重怀孕了,还有极大地可能留不住,早知道就不该离宫。现在身在西南边境,看似安稳,但战事一起,势必会影响到文重和孩子,可现在回宫也来不及了。
无剑站在下首,“大将军,要不你来劝,让陛下待在城主府休养。”
原励摇了摇头,“陛下既然是为了南池而来,就不会不管,我们只能将实情告诉她,让陛下自己做决定,皇嗣和南池,陛下只能自己选。”
文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觉得自己浑身疲累,明明很饿却吃不下东西,无剑没在屋内,文重便冲着门口喊了两声,进来了两个丫鬟。
丫鬟端着药让文重喝,文重看了一眼,丫鬟面生,端给她的药她不敢喝。只说要见跟自己一起来的人,一个丫鬟就听话的出去叫人了。
没多久,丫鬟跟在无剑后头走了进来,还是那碗药。
“无剑,这是哪,我怎么了?”
无剑将药吹了吹递给文重,“你一下马车就晕倒了,大夫说你身体虚,需要补补,这里是博西城主府,原励将军在这儿。”
听闻原励也在,文重便安心了许多,一看屋内,果然是她曾经住的那个房间,连屋内摆设都不曾变过。
接过药小口小口的喝着,虽然难喝,但文重觉得喝了以后身体轻快了许多,“南池那边怎么样,有南齐姜和南齐玉的消息吗?”
无剑接回药碗放在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放心吧,没事,你先养好身子。以后这两个丫鬟就随身照顾你。”
文重点点头,重新躺下休息,无剑离开房间守在门口,两个丫鬟守在屋里。
文重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听到有人喊她起来用饭,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是那两个丫鬟,已经将饭菜摆好,扶着文重坐起来,走到桌边。
文重觉得这两个丫鬟对她特别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要扶着她,可能是不太熟悉的缘故吧。桌上摆了各种各样的吃食,都以清淡为主,她记得城府的伙食没这么寒酸吧,怎么连个肉菜都没有。
一想到肉,文重突然感觉一股子恶心从胃里发出,张嘴就要吐,却什么也没有,她还没有吃东西,能吐出什么来。
转眼一看,丫鬟连痰盂都准备好了,文重失笑,想得还挺周到,估计是无剑吩咐的,毕竟她一下马车就想吐。
吃饱喝足有了力气,文重感觉自己也精神了许多,就准备去外面打听一下南池那边的战况,刚一出门,就看见原励在同无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