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 三长两短(1 / 1)当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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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短记》——顾名思义,一出戏曲有时限,即剧有长有短……那何为长?何又为短?长又几何?短又几许?

一方小小的舞台可以演出世间百态,一则短短的剧本可以勾勒出人间曲折,台上的人卖力演出,台下的人沉入剧情。

只是不知何时,微风拂面间,那连接外界洞开的月牙门竟自动关严,并从门外落了枷……

“戏唱悲欢离合,人有善恶美丑,每当曲终人散,只叹三长两短。”

随着最后一句揭语落下,幕布缓缓落下,台上已经灯火齐喑,台下还陶醉的如醉如痴。

然而精彩的才刚刚开始……

一盏、两盏、三盏……黑暗中一团团萤火飘忽上来,拳头般大小,色冷极淡,阴柔如冰。

民间管这种忽明忽淡的火焰叫“冥火”,可能听的更多是“鬼火”,偶尔出现在山间坟地野外,尤其在燥热的夏季,一团团的鬼火摇曳在荒山野岭间。

可这会儿,在住着人的山庄,在众目睽睽下,鬼火像剥开的巫夷草,一簇又一簇的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布满整个舞台,而且还有更多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无数盏的鬼火像点亮了漆黑的夜,反而是台下的火把黯然失色,同样失去血色的还有目瞪口呆的观众,一盏鬼火一个冤魂,眼前目之所及,岂止成百上千。

“咳咳!”花白胡子的班主从幕后走到台前,清清嗓子说:“洗家班获庄主厚爱,今儿到贵宝地献艺,学艺未精,表演粗陋,却也尽心尽力!”

“在此,洗家班班里上下成员恭祝庄主平生华集,如煜呈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人丁兴旺,家族安康!”

祝词到这儿顿了顿,班主抬眼看了看鬼火里露出的狰狞面目,陪着笑接着说下去:“接下来有请远道而来的他乡故知,为小地府的掌管老爷继续演出!”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话音刚落,就见那漫天的鬼火飘忽开来,同时剧烈抖动起来,发出瘆人的尖笑声,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开心的事,下一瞬间鬼火纷纷具像起来。

一团团白灰色的人形从鬼火里显现,个个苍白鬼魅,等能完全分辨可以清晰看见布满鬼身的刀伤斧痕,条条深可见底,露骨露肉,有的只薄薄一条皮相连,稍一活动,脑袋吊在胸前,大腿对折成筷。

站在排头的一溜鬼魂看着零零散散,却也整齐,只听为首的一个老鬼桀桀一笑,森然开口:

“刘家村年初被你等扫荡,抢了钱粮还害了人命,这世上从此多了一十六口冤死鬼,今儿特来回礼,有请张员外地府走一遭,剥皮剜心,挫骨扬灰!”

“纳命来!”一十六只冤魂化成一十六只恶鬼,下一刻如恶狗扑食般飞扑进站在老者身后其中一壮汉的身上!

只听“啊!”的一生惨叫,那壮汉的脖颈竟生生被拔高三尺,紧接着“噗嗤”一声,人头飞过树顶,只留一株血花四溅的人柱。

班主眼见此情此情景脸上豪无波澜,反而戏谑的说:“何为‘长短’?身矮而拔高,此之所谓‘长’也。”

表演还在继续,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又一群鬼火出现的更加怨恨:

“朱家沱大小三十一口,临近年关准备好好过年,却在腊月十九这天被你等杀害,我们也要你们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又是一团团如流星般的怨灵钻进另一个目瞪口呆壮汉体内,就见这高大之人双膝渗出血丝,丝连成线,线接成环,下一刻双双齐齐切下,那断面血如泉涌却又非常齐整。

班主在台上角落里继续点评:“身高而切短,此之所谓‘短’也,如此呼题,有趣,有趣。”

“崔家沟十九口也要索命!把你们千刀万剐也不足解恨!”

“还有我们杨家坝!二十多口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我们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郭家湾也被这群土匪祸害了,我们要让你们血债血还!”

“……”

台上群鬼索命,台下血肉横飞,每念一段“戏词”,断臂残肢就在人群中上下翻飞,在场之人无论有罪无罪,清白与否,通通支离破碎死无全尸。

从那尸首上升腾起来的新生魂魄同样不能幸免,每每刚露出个头,就被一拥而上的怨鬼撕扯成片,连看一眼自己死状都不能。

一时间,整个张员外府上的外院被鲜血灌成了池塘,断掉的四肢像一节节白藕,泡在血水里的人头偶尔“咕嘟”着调转个个,露出灰白的眼珠子直勾勾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终于,最后一批勾魂的怨鬼冲进了来接引的小厮体内,下一刻小厮整个人身像气球似的膨胀起来,待到再也涨不下去,只听“砰!”的一声,四下里炸开,雪白的墙上挂满肉糜。

整个场面最后只留那长桌正位的员外本人,从一开始就正经危坐,一出戏演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那肉皮僵硬,双脚泡在血水里自始至终没抬过一下。

若是有人伸手探探鼻息,才会发现待着这出戏演到转折时已然被吓死了,本想把他留在压轴,没想到反而留个全尸,这或许整场大戏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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