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把血丹小心喂进小姐的口中,再助其吞咽下去,只见小姐胸前汩汩漫着的血立刻止住了,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好歹呼吸先平稳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弟弟抬起一下苍老的面容对哥哥说:“其实——我们才是妖啊!”
“什么!”哥哥如遭雷击!
“我……我……是……妖?不!不可能!”
“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明明都要死了还能焕发新生?为什么我们族人会选在如此偏僻的一处山隘里安居?为什么我们从小大从未见过一个外人?为什么比起白天我们在夜晚更精力充沛?”
弟弟的血丹哺给小姐后,脸上肉眼可见的布满皱纹,一下子像衰老了几十岁……
只听他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才是妖,不被常人所容纳的妖族,你可能都忘了我们的族人是怎么覆灭的,是外人组织了一队道长法师,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用尽各种手段把我们杀的杀,死的死,唯一从混乱里跑出去的也难逃被追杀的下场!”
“不!不可能!”哥哥完全不能接受弟弟的说法,但眼睁睁的事实又确之凿凿!
“不对!你在乱说!我怎么可能是妖?我可是新科武举人,要不是出了意外早就厂营赴任,还有——祖宅虽偏僻,可每年都有行商来互通有无,从未见提起什么人妖之说……你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来蛊惑我!”
弟弟叹了口气:“唉,也就是因为你执意要去考武试,才招引来那些降魔卫道之士,否则也不会有灭族之祸……“
“你还记得吗?武举的比考场上有跑、跳、技、射,你除了射,其它都是第一,那是因为我们是貉兽化形,天生善跑跳!”
哥哥听了弟弟一番肺腑,手里的剑“咣当”一撒,“噔噔”稳不住重心直到抵到墙上:“貉……貉兽?”
“或者说狸猫你更能接受点?猫有九命,所以你才能重焕新机,”弟弟把已经熟睡的小姐抱在怀里露出宠溺的目光:“而她——才是真正的人。”
弟弟回忆道:“那一日,我在后花园里见到她,当时她吓坏了,想起那股妖风带着她凭空而来,任谁都会乱了方寸,更何况还是个千金小姐。”
“我对她一见钟情,”弟弟嘴角带笑道:“族里非说她是妖,我定要守着她,也幸好有你护着让我们逃出祖宅,否则我们一定躲不过去。”
“为了报恩,她与我私定终身,却也不好再回她的原籍,而在路上颠沛流离时,遇见的一个老道长点醒了我!”
“他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妖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份,人妖不溶,绝不能在人类世界中,因为妖是妖,人毕竟是人,殊途异路!”
“也幸好彼时我的娘子她对我不离不弃,我们远走塞外寻一人迹罕至,本想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却不想听云游的大师说族人遭了难,因为记挂着你,最后还是决定出来寻你,只是没想到……”
弟弟摊开两手鲜红,双眼通红:“你却一剑斩了对你的牵挂!”
“不!不该是这样的!”哥哥目光涣散,语无伦次:“她!她才是妖!我们是人!你被狐妖迷了心,还说什么貉兽,我杀了她是为你好!”
弟弟看哥哥的眼神愈加寒冷,“你我兄弟二人缘分已尽,从此陌路,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抱起怀里的小姐,头也不回的走出破庙。
哥哥直接一下瘫软倒地,望着弟弟离开的身影,嘴里只会喃喃念着:“弟弟,弟弟……”
也就在这时,突听破庙外传来几声金铁交击的声音,还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不好!弟弟有难!哥哥一挺长剑冲出破庙!
庙门口围着一圈长鼻子老道,各个手持泛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把怀抱小姐的弟弟团团困住。
为首的道长持着一柄浮尘,叫嚣道:“呔!妖怪!跟了你上千里,青天在上,疏而不漏,终于被我等追上了吧!还不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只拿你的皮毛做冬日裹脚!”
弟弟脸一白,要是放在平日,这几个番薯土豆根本不够看的……但眼下虚弱至极已然凶多吉少……
想起自从回到关内,时不时总有所谓的“卫道士”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要伤自己,而自己打出生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彼时——自己的妖丹在小姐体内续命,小姐又受了重伤,这会儿就算是几个稀松平常之徒也难以应付!
“滚!”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弟弟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