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头,我怕是挺不过去了,咳…咳”
“这些干粮和清水,你和闷牛两个留着便是,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
“留在村外接应的那个衙役见咱们一夜未归,肯定会去找人将此处的情景传递出去,你们拿好这些食物,坚持下去,徐大人他肯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山猴本就不算壮硕的身躯此刻已然完全瘦脱了相,抿了抿干裂到几乎能看到死皮下鲜红血肉的嘴唇,山猴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丝看不到任何希望后绝望。
“闭嘴!”
“既然王某把你们带进来!”
“即便是背,是拖,是扛着,也会把你们一个个安然无恙的从这个鬼地方给带出去。”
从腰间掏出最后一个盛放着些许清水的牛皮囊袋,王忠舔了舔嘴角沾染的冰冷面渣,右手轻轻托起山猴虚弱的臂膀,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决然神色,强行将牛皮水袋中的甘冽清泉,倒送进了对方饥渴难耐的口腔之中。
“再吃点东西,闷牛,你在这里照看山猴,我出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再弄点吃的东西回来。”
抓起身后布满了大大小小豁口的坚固钢刀,王忠拍了拍胸口那枚被不知名兽皮包裹着的神秘圆形金属,待到仔细确认周围并没有出现那种类似于干尸一般的可怖怪物后,
这才纵身一跃,推开用于遮掩洞口的柴火稻草,速度飞快的朝着隔壁的农户庭院翻墙而入。
一周,十天,还是半个月…
王忠完全不得而知…
在这里,没有白昼交替之分,有的只是大片大片诡异粘稠的灰色雾气,以及那些雾气之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宛如蝗虫一般干枯尸体。
“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救兵能够赶过来…”
“再这样下去,估计至多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光景,自己就要被古器金属内的晦涩异力,给彻底的侵蚀到底了…”
每向前走一步,体内皮肤与神秘兽皮接触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刺痛。
王忠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鲜血灵力,正在一点一点不停被那块古器吮吸吞噬,作为交换,越来越多的晦涩异力正一点一点的不断填充进王忠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不断有丝分裂的植物细胞一样,一化二,二化四,只要不停止对于异物金属的使用,这种不断恶化的情况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王忠自己的身体彻底沦为被神秘金属所控制的一具人形傀儡。
但不借用古器的力量,仅凭借王钟如今虚弱低迷的身体状态,再这种诡异恐怖的奇特环境中,恐怕连半晌的时间都难以挨过去。
烧床取暖,
饮鸩止渴,
说的也就莫过如此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豁出性命不要,去赌一赌趁着自己还没被古器侵蚀透彻的时候,郡城百威卫里就来了驰援的救兵。
此时,瓮村的供砖“城墙上”,一道壮硕如熊精的庞大身影,正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半蹲在墙壁上,探头探脑的不断朝着身下那漆黑一片的庞大建筑群仔细大量而去。
“一…二…三…九百四十三…”
“一个村子里面,竟然有近千户人家…”
“按照一户三到五口人来算,也就是有着至少三千以上的庞大人口…”
眉毛耸立,高高的皱起,徐蛮子揉了揉自己被凛冽夜风吹拂的有些发麻的面孔,一对宛如鹰隼一般的眸子仿佛突然打开了开关的大号聚光灯一样,散发着一股浓郁至极的翻滚血气。
“这人数着实有些太过于夸张,一般像这样的村子,人数过千便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眼前这怪异的村落在村民数量上,翻了足足三四倍,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那可真就是奇了怪了。”
不同于小说戏本当中,在大乾国境之内,似乎遍地可见的天府之国,家家户户全都钱粮无忧,
而实际上,对于寻常百姓家中,一天能够吃上三顿饭,一稀两干,这便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这还是在庄稼收成,都还算可以的情况下,一旦遇上天公不作美,旱涝之灾的情况,三五天吃不上一顿饱饭,这些全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稀奇。
更别说季节交替,酷暑寒冬的时候发生个什么头疼脑热,痢疾风寒之类的病痛,也只能靠着自己的体魄硬生生抗熬过去,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但对于在大乾阶级层次位于社会最底层的贫苦百姓来说,能无病无灾活到五十以上的人,都能够算得上是长寿者了。
所以村落之中人口数量虽然也会随着年岁更替,有所增长,但一般全都是有节奏的缓慢增长,像瓮村这样,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光景,人口数量像是发了疯似的迅猛扩增,着实如同和尚脑袋上的虱子一样,碍眼无比。
“先下去探查一番,一个小小的瓮村,还能有什么太过出奇的鬼魅之物不成?”
指节猛然用力一弯,随着手中粗硕霸王长枪挽过一个好看的刺目枪花,一股灼热无比的浓郁气血从枪身飞快的蔓延而上,直到将徐蛮子整个人全都一丝不漏的紧紧包裹了起来。
道士练气修灵力,武夫锻体壮血气。
二者虽看上去南辕北辙,牛马而不相及,但实质上,无外乎就是两条攀登仙楼殊致同归的路径罢了。
而徐蛮子官至千户,被封作一郡城的百威卫右指挥使,
其职权所在范围之内,一郡兵勇全都受其挟制,听其号令,
能镇得住黄花郡城偌大一片疆域,那徐蛮子本身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一身浑厚气血几乎能够全部化成实质,全力催动之下,炙热如狱,寻常鬼魅之物,碰之即伤,触之即亡,体魄壮硕无比,堪称一只直立行走的人型凶兽。
“不过还要小心一些为妙,设计这座专门青石供砖搭建瓮村城墙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一个难缠的老牛鼻子,这些老杂毛打起架来虽然不行,但在背地里偷偷的下黑手却是一个比一个玩的精明。”
徐蛮子有些纠结的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从刚刚跳上青石墙壁开始,就一直感觉眼下这座看上去安静普通,还时有狗吠穿出的漆黑村落里面,始终弥漫着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特殊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