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即便是魔尊恒野元婴离窍成了鬼仙,青天白日凡人也是无法见到他的身形。”金和真人难得说话带了训斥的意味。
凡人修仙有五类,金丹既成,肉身清净,寿命长久,便是人仙。金丹破而化元婴,可长住人间,不老不死,便是地仙。地仙修行不辍,谢绝尘俗而登三山,便是神仙。地仙厌居三山而传道人间,于人见有行,于大道有功,便可受天书而登天界。地仙如果历磨难而肉身毁,元婴未受波及,又不愿投于轮回,便可离窍而成鬼仙,不死不灭,不为凡人所见。
当初萼婉仙子拖着恒野魔尊自曝了金丹,虽说恒野有元婴的修为,但事先已受了重伤,再受重击,元婴损的应该不轻,不足以让他脱窍而成鬼仙。
众位真人商议无果,也无妥帖的应对之策,金和真人便道:“待论道大会结束,我便着人下山专访此事,无论如何,找到那个道士,一切自然分晓。”
当下也只好如此,众人又说了些论道大会的琐事,嫦婉仙子便提出要去歇息,瀚云真人亲自引她去下榻之处。
萤梦仙子一行人在和键的带领下,一路观山阅水,带着闲情逸致,慢慢行至迎真峰。一众人行至迎真峰山脚,远看见半山腰上有块坡度平缓的地方,那里被开辟成了三两块梯田,绿意盎然里,两个白袍的修士格外的显目。
萤梦问道:“那两位可是迎真峰的修士?再那处做甚?”
和键看了一眼,道:“应该是瀚云真人座下的云江师弟和云渟师妹,据闻云渟师妹有一门修行功课是务农,云江师弟负监督和辅助之责。”
仙子们神色莫名,萤梦仙子讶然,道:“怨不得朝阳观的修士们修为格外高深些,这修行的法门都格外的与众不同!”
和键讪笑,道:“仙子过誉了,咱们还是快些上山吧。”
众人便不在耽搁,加快了步伐,往迎真峰的山道上走去。
迎真峰的几个修士,除云江云渟外,皆已在叠翠居门口等候。众人相见,互行了道礼,互道了道号。
云波引仙子们入内,道:“这叠翠居内总共有十五间厢房,已收拾了十四间出来,请仙子们自行挑选下榻,如有不妥的地方,尽管说来。”
萤梦仙子等人猜测定是修士们把自己的住处全让了出来,哪好意思全占了,便两人一间房,笑道:“我们女修自来琐事多一些,此番出来,没有带女使,便只好我们姐妹住一处,好便宜相助了。”
和键说道:“这倒是我们朝阳观考虑不周了,竟然没有备女使,仙子们恕罪恕罪,再有下番相聚,一定给仙子们备妥帖了。”
仙子们笑得花枝乱颤,萤梦掩唇笑道:“师兄真会说笑,仔细朝阳观的真人们责罚你!”
说笑一会,仙子们自行去选厢房安置。萤梦仙子看了云江的窗户,正对着院落里一树紫薇,花期正好,满树芳菲,于是便与同行的玉蕊仙子选了这间。安置妥当,和键与云波等人便避嫌离去。
待云江与风笑笑归来,恰好看见她二人从房内走出。风笑笑还是第一次见着枕月庵的仙子,恍若凡人见仙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是女修,朝阳观的女修与男修打扮无异,被称作道姑也恰当的很。但枕月庵的女修个个霓裳羽衣罗带缓招,一头乌发挽着精致的鬟髻,簪花饰玉,三分的容颜都被衬的十分的花容月貌,何况女修就没有不好看的。
好看虽好看,但是她们怎么从师兄的房中出来?“师兄,她们进了你的房间。”风笑笑开口说话。
云江反应过来,这必然是枕月庵的仙子们,今日上山,怎么没人通知呢?当下也不好思虑过多,忙道:“不是,师兄是与师尊同住的,你忘了吗?”
风笑笑这才想起早先师兄与自己说的话,便不再纠结。四人互行了道礼,萤梦仙子问道:“这原是道兄的住处?道教我姐妹占了,甚是过意不去呢,还未请教道兄尊号。”
云江回道:“瀚云真人座下,道号云江,这是我师妹,云渟。”
二位仙子互视一眼,萤梦仙子说道:“很早便听说过朝阳观里有两位奇才,皆拜在瀚云真人座下,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仙子过誉,”又俯身对风笑笑说道:“你且回去休息,饭点师兄再来寻你。”说罢,便告辞去了叠翠亭。
风笑笑乖乖的回自己房去,关了门,自行休息。萤梦、玉蕊二仙子颇有些尴尬。
云江回了叠翠亭,亭中已有人在等候。正是瀚云真人。瀚云真人道:“你随我去见一人。”说罢,便一挥衣袖率先而行,往迎滴翠阁行去。
云江诧异,急忙跟上。阁中座上坐着一位端素的仙子,云江遵师命上前跪拜。
嫦婉仙子问道:“是他?”
瀚云颔首。
仙子抬起眼来仔细端详云江的脸,眼中慢慢渗出了泪来,顺着脸颊滑落,好不哀婉动人。云江心中动容,似有所感,但什么话也没说。
半晌,嫦婉仙子哽咽着说道:“一点儿也不像,一点儿也不像,都说儿肖母,为何他一点儿也不像我的萼儿!”
原来是母亲故人!云江再忍不住,猛然抬起视线,颤着声音问道:“萼儿是谁?我的母亲吗?”
嫦婉仙子抿着唇,面上深色纠结,不愿也不知如何与他说。云江又问瀚云真人,真人默了半晌,方道:“是你母亲。”
云江想笑,可又委屈的哭出泪来,这样又哭又笑,甚是滑稽,道:“这些年师尊从来不提也不许旁人提我的身世,我只当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原来我也有母亲啊!”
瀚云真人喝骂道:“混说什么?妖修都有母亲,何况你——”
“那你们为何不提?!”
“为何要提?既走了修仙一途,本就脱离尘缘,有或没有父母亲,又有何区别?”
云江惨笑着摇头摆手,道:“师尊你不用瞒着我,我早已猜出来了,你们对我的身世噤若寒蝉,不过是因为我身世有异,我的父母亲至少有一个是十恶不赦之辈,看仙子的形状,必然不是我的母亲,她多半是个可怜的人,既然不是母亲,那便是我的父亲吧,师尊你可能告诉我,我的父亲究竟有多么十恶不赦,使得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