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五楼的楼梯拐角,齐庆疾满怀戒备,打量眼前人。
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同样居高临下审视齐庆疾。
右手里的黑钉通体冰冷,证明青年并非诡异亦或鬼仆。
“你是谁?”齐庆疾扬了扬森森唐刀。
“余淮庆,清平镇人。”青年撇了撇嘴。
“你来颐养堂做什么?”
“发点死人财。”
“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你跟一个快饿死的人说危险?”
“你的脸色……为何如此惨白?”
“《九尾龟》看多了。”
短暂交流,齐庆疾总算了解,这余淮庆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
颐养堂一百来人,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尸体全被挂在楼外,身为清平镇本地人,余淮庆比谁都清楚这栋楼里危机四伏。
但空无一粒米的米缸,可以让任何人恶向胆边生。
“你从五楼下来,这么说,上面三层楼你都搜刮过了?”齐庆疾漆瞳绽光道。
“没。”
余淮庆摇摇头:“我只搜刮了二楼、三楼、四楼和五楼,刚要上六楼,便听到你的脚步声。”
齐庆疾眸光闪烁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有没有兴趣一起?”
“半月前,白鹭县衙派了六名捕快,结果连滚带爬逃了回去,这次更好,就你一个。”
“废话少说,你搜你的死人钱,我找我的线索,井水不犯河水。”
“可以。”
捕快与小偷暂时达成合作关系,齐庆疾将火把递给余淮庆,后者心里极不情愿,但碍于那柄唐刀,还是乖乖带路。
没人愿意将后背暴露给一个陌生人。
五楼十四扇门统统被打开,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十四间房里,让幽长通道不在漆黑一片。
“不对啊!”余淮庆眉头紧锁。
“哪里不对?”齐庆疾问道。
前者神情间满是惊疑不定,道:“我明明关上了所有门!”
齐庆疾上来时,二楼、三楼、四楼所有房门确实是紧闭的,证明余淮庆没有撒谎。
而且他犯不着在这种事上撒谎。
那么……是谁在齐庆疾与余淮庆交流的短短半刻钟内,将关上的十四扇门打开?
“这栋楼里,或许还有别人,咱们小心点。”在齐庆疾催促下,余淮庆继续往前。
路过第一间房时,齐庆疾下意识往房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令他头皮发麻。
“怎么不走了?”
余淮庆一脸疑惑来到齐庆疾身边,同样看向房里。
“这……怎么可能!!!”
床边坐着一个人,面朝齐庆疾和余淮庆。
这人不知死了多长时间,依旧在用那双泛着死灰色的眼珠子,盯着门外二人。
坐床人……赫然是第二个余淮庆!
如果不是第二次来颐养堂,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齐庆疾估计早就一刀将余淮庆杀死。
“这是幻觉,别看了,再看会着魔。”齐庆疾满嘴跑火车道。
“幻觉?!”余淮庆目瞪口呆。
“我入职白鹭县衙三年,破过大大小小四五百个案子,见过太多人为的鬼蜮伎俩,走吧。”
看着齐庆疾从容自若的样子,余淮庆总算安心。
等等!
“幻觉?不对吧,莫非这十四扇门……是它推开的?”余淮庆问道。
“闭嘴!”齐庆疾不悦道。
两人不再停留,向着通道尽头走去,每路过一间房,齐庆疾都会看一眼。
十四间房里,坐着十四个余淮庆。
黑钉仍旧冰冷,证明坐床人既不是诡异,也不是鬼仆。
“哒,哒,哒!”
踩着楼梯,二人上到六楼。
同样十四扇被打开的房门,通道不再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昏暗阴森。
当火把火光将周遭阴暗驱散,余淮庆猛地一个跳脚,重重撞在齐庆疾身上。
“人……人头!”听着余淮庆粗重喘息声,齐庆疾向着两边墙壁看去。
墙上,竟长着一颗又一颗人头,栩栩如生……不,就是真正的人头。
除了人头,还有一双又一双干枯手臂。
满墙的人头,满墙的手臂,密密麻麻。
余淮庆小心翼翼用手指戳向一颗人头。
人头瞬间掉落,嘭的一声,摔的粉碎。
血水与尸水四处溅射,一股浓重腥臭味快速散开。
“让你手贱!”齐庆疾骂了一句。
余淮庆已经将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都搜刮过了,他既然还活着,那便证明那只未知诡异,只能在六楼或七楼。
“抓紧时间搜。”
两人进入第一间房翻箱倒柜。
一刻钟后,齐庆疾面无表情,余淮庆则喜滋滋数着掌心里几粒碎银。
“去第二间。”
不用齐庆疾说,尝到甜头的余淮庆走出第一间房,小跑向第二间。
蓦地,从墙壁上长出来的一只手臂,突然抓住余淮庆衣襟,猛地将他拽了过去。
齐庆疾已经反应过来了,大脑下达逃跑指令,但身体根本跟不上。
一只手臂,抓住齐庆疾手腕,无与伦比的可怕力量,将他的身体扯的重重撞在墙壁上。
墙上一颗颗人头霍然睁开眼眸,一条条手臂也变得张牙舞爪。
不论人头还是手臂,竟在墙上移动了起来!
一颗颗人头缓慢靠近齐庆疾,但一条条手臂却速度飞快。
啪的一声,一只冷如冰块的大手,覆在齐庆疾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只手,第三只,第四只……无数只。
双臂双腿全被牢牢抓住的齐庆疾,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双目凸出,眼睁睁看着一只手的掌心,突然裂开一条缝。
那条缝里,竟钻出一颗眼珠子!
大手慢慢贴近齐庆疾,充满邪性的眼珠子剧烈转动着。
这东西……竟是要钻进他的身体。
就在大手贴在齐庆疾心口的电光火石之间,嗤的一声,一股黑烟腾起,伴着焦糊气味。
身体一松,齐庆疾赶忙逃开,他摸了摸胸口,人皮风衣被烧了一个小洞。
“大哥……你又救我一命!”
惊魂未定的齐庆疾捡起余淮庆掉落的火把。
他面无表情,看着被一双双手臂死死束缚在墙壁上的青年。
一颗颗人头,瞪着一双双死灰色的眼眸盯着齐庆疾。
一条条手臂,好似一条条毒蛇般,缠绕着余淮庆。
余淮庆口不能言,看着齐庆疾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可惜,唯一能救他的人,冷眼相看,无动于衷。
一只只大手掌心裂开一条条缝,一只只眼珠子钻破皮肉,钻进余淮庆体内。
突然,异变惊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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