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黑莲花和他的小绿叶(二十)(1 / 1)Remirl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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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龄从外面挖土,挖了老半天终于挖进一个院子,院子开阔却冷清四下无人。

他赶紧从洞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身上敛息符大概还能撑几个时辰,他得在在这个时间内确定镇心蛊的位置并且拿到手。

南疆苗巫不通外界,幽居十万大山,大陆十九洲对它的了解甚少,巫分为九巫十八脉三十六洞七十二山,其下各个大小寨子无数,每个寨子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由于供奉的巫不同,寨子间摩擦开火是常有的事,九巫之上又设有巫祖庙,供奉着九巫之父——巫族之祖。

巫族以血脉传承为尊,巫祖庙由血脉最为精纯的大巫看管,称之为左右二使,凌驾于众巫之上。

而镇心蛊就供奉在巫祖庙里。

贺时龄在庭院里仔细侦查了一圈,院子为前庭,往里走,竹楼林立但是都空荡荡的,连个人气儿都没有,他也不敢使用仙法,之前好几次被发现就是因为寨子里有一种叫噬灵蛊的蛊虫。

巫族修巫力,这些蛊虫但凡嗅到一丝与巫力不同源能量波动就拉响警报,着实难缠。

临近最深处的竹楼,这竹楼与先前其他竹楼外型别无二致,但它的的竹梯和扶手更为光滑圆润,显然是长期有人来往上下。

贺时龄指腹划过磨损的扶手,拾级而上来到一扇窗外,他的身形隐在黑暗里,透过窗看清内里的情形,房内传来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

“天天看这些,也不知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这些个陈旧教条还能开出一朵花儿来不成?”观善满头青丝抓成两个麻花辫散落在肩头,她倾过身体把头凑到另一个少女下颚下,想看清少女看的书页。

少女下颚线流畅干净,仿佛嫌凑到自己跟前的人妨碍了自个儿看书,她伸出食指抵在观善的眉心把小脑袋推远。

“你影响到我了。”

观善瞪大眼,嘟起嘴巴明显是难以置信极了,“观穆,我可是你阿姊。”

观穆满头乌发侧抓在一边耷在肩上,秾丽的眉目在月亮石下显得惊心动魄,“喔。”

她的语气冷淡极了,目光依旧放在卷宗上,“今日你轮值,该去祖庙值夜了。”

观善明显被她的态度气到了,红唇翘得老高都可以挂酱油瓶,一个鹄子翻身从竹席上跃起,气呼呼地跺脚跑出去,“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无趣死板的阿妹。”

窗外的贺时龄眉目一动,相传现任巫族左右使是一对姐妹,名为观善观穆应就是此二人,那两人口中所提及的祖庙定是巫祖庙无疑。

今日观善值守巫祖庙,跟着她就能找到镇心蛊的位置。

屋外的晚风吹动,竹林被刮得沙沙作响,微风带着暖气吹进窗子,低头看书的观穆睫毛颤了颤,目光如刀向窗外看去,于此同时指间一缕金色疾驰而去射向她的目光所及处。

“谁?”

贺时龄见她动手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连忙抬手挡下一击,他还以为敛息符出了问题,赶忙伸手摸向衣兜里的敛息符,敛息符完好无损,也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

踪迹暴露多留无意,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当机立决遁入黑暗中。

观穆收回金线蛊,门外的贼人已经没了踪迹,只余空气中传来一丝极为浅淡的霜雪寒气。

她指尖指向眉心,在眉心划出一个符文的图案,口中吐出一个“去”字,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威压,整个寨子被一股躁动弥漫。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号令完蛊虫,从腰间摸出一块木牌,朝木牌中输入巫力木牌顿时大亮,“有人闯入寨子,全面搜索。”

说罢准备去巫祖庙检查。

“右使,寨外发现线索。”木牌传来报告,她捏着木牌垂下眸子向寨外飞去。

贺时龄被金线蛊击中,开始他还没有感觉认为自己化解了这一击,直到心脏传来一阵阵被拉扯的疼痛,痛感由轻到重,心脏下一刻仿佛就要被拉扯出身体似的。

随之而来的是丝线一圈圈缠绕,被束缚被包裹,越收越紧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看来观穆那一击只是虚晃一招,实质是在触碰的过程中下蛊,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继续跟在观善身后,南珠要的救命药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他都得坚持住。

前面的路越来越开阔,盈盈满月下,一座被削开的巨峰出现在眼前,山脉只余一半立在天地中,另一半不知所踪,山腰正中的内里被掏空,一座巨石宫殿修筑在其中。

大殿廊下,檐角精致古朴的铜铃哗啦作响,殿外向下直通白玉九百九十九阶,观善拾级而上,贺时龄跟随在后。

每走一步,身上重量便压上一层,待他走到九百阶时,肩上犹如压了百座大山,双腿仿佛灌铅不能再抬动分毫。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袍,汗珠大滴大滴从前额滑落,有些落入眼睛阻碍了他的视线。

再进一步,再进一步,他告诉自己,抬腿想向前跨去,双腿一弯不堪重负重重跪在白玉阶上,眼前还有九阶却犹隔天堑。

这时一双淡紫色的竹鞋在他面前落定,然后蹲了下来,贺时龄的眼对上观善的眸子。

四目相对,观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率先开口:“你就是那个在外求蛊九十九次的中洲人?”

不待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现在应该是一百次了,你还挺有毅力的嘛,中洲人。”

她颇为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对他极为欣赏,“要知道巫族庙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喏,你走的这白玉阶非巫族血脉踏上来,每升一阶自身骨血便重上三分,直至肉体不耐重压分崩离析。你还挺行的,扛到九百九十阶都没死。”

“不过就算你走过九百九十八阶,最后一阶你也登不上去,没巫使开路会直接万蛊噬心而死。”观善陈述事实,“而且你还中了阿穆的金线蛊,真惨啊,顺带说一句现在寨子里所有的蛊都被唤醒,天罗地网地搜查你呢,你跑不掉了。”

她现在明明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却没有叫人过来,还一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说明她不想杀他。

至少现在不想。

“中洲贺时龄求左使刺镇心蛊。”已经走到这一步,贺时龄咬牙把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他的直白让观善一惊,她还以为得知自己中了金线蛊会先求着她把蛊给解掉,怎么还想着求药啊。

求蛊救命的人她见过不少,有人被拒后黯然离开,有人恼羞成怒直接想抢,被捕后这么锲而不舍的倒是第一次见。

这激起了她的兴趣,她理理裙摆托腮问她,“这么想要镇心蛊啊?”

听她这么说就是有戏,贺时龄颔首,“望左使赐药。”

观善眼睛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想要蛊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观穆从寨外赶到巫祖庙,观善正从果盘扒拉出一串葡萄往嘴里塞,见她进来,忙招呼她一起吃。

“怎么了,刚才我感受到所有的蛊虫都在躁动。”观善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说话含糊,“不会又有铁头娃不要命的往寨子里拱吧。”

“寨外发现了一条地洞通向寨内,按痕迹应该是这两日刚挖不久。”观穆从祭台的供盘抽出一支供香,倾斜着在一旁香烛上点燃。

“贼人潜入寨子被我打伤,逃跑了,他体内被我种下金线蛊活不过三天,这两天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事传讯与我,祖庙不容有失。”烛火明明灭灭印在她的眼底,照不亮她眸中的浓黑。

只有这时候她的话才会稍微多一点,待这几句话说完她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观善哪会放过她,翘着腿懒洋洋拿眼睨她,“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个贼人能掀出什么风浪,倒是你——”她拖长了音调,“我们的大巫,穆右使竟然有失手的时候。”

她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觊觎巫蛊的何止一人,不过来的人都折在了观穆手里被炼成尸傀,如今在尸傀林挂着呢。

被阿姊嘲笑,观穆也不生气,点燃的香冒出婷婷袅袅的烟,一线烟向上升出三尺,她也不拜直接将香插入香炉中。

“族规不可破,擅闯寨子的外族人,该死。”少女眉目微敛,矜贵秾丽的样貌自带一股杀伐冷冽。

“懂懂懂,族规最重要,族规不可废。”观善连连点头这几句话她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以至于现在张口就来,语气相当敷衍,“咱们家阿爸和阿娘脾气也挺好啊,也不知道你这破性子随了谁。”

“这祖庙你放心,由我守着贼人进不来的。”

“有事传讯。”观穆站在大殿,巨大的穹顶下雕刻着巫族的信仰图腾,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正中雕刻的巨大图腾,图腾绘着异兽面目狰狞又诡异的庄肃圣洁。

这是巫的象征,她的信仰。

随后观穆收回目光,向外走去。

待确定她走远,观善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冲驻立在图腾旁雕刻着九大巫的石像挥手,“她走了,可以出来了。”

第三个石像泛出莹光从里慢慢走出一个人,青衣墨发,赫然是贺时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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