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佩佩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老太让她多活一天，二太太暗地里使坏，嫁个丈夫还是神经病。

“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鬼知道他到在哪里！”

乔佩佩心里憋着火，嘴上嘟哝着，手里的木铲在油锅里不停的翻炒。

她为了准备材料耽搁到了晌午才出来摆摊，街边较好的地理位置早就被常年摆摊的小贩占上了。

乔佩佩本打算占据街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没想到刚好有个卖豆腐的大娘儿家中有事匆匆收摊走了，而那个位置的斜对角又恰巧是镇上最繁华的路口，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乔佩佩把油锅一架，摊子就这么摆上了。

地理位置好，小媳妇儿年轻又爱笑，那客人自然少不了。

很快，一群孩童奔跑着来到摊子前。

“这是什么呀，这么香？”

地瓜块被乔佩佩煎的六面金黄，盛出来撒上蜂蜜白芝麻，卷着香气装进牛皮纸袋里。

“笨蛋，这是地瓜呀！”

“哇，看起来比糖还好吃！”

小家伙儿们围着摊子直流口水。

“你装着铜板没？”

“我有一文钱，你呢？”

相互凑了凑，一只黑乎乎的小爪子将三文钱摆到了乔佩佩面前，“姐姐，今天我们没带钱......这些够买一份炸地瓜吗？”

乔佩佩抬眼一望，几双懵懂无辜的眼睛同时瞅着她。

“呐，姐姐一份炸地瓜本来是卖六文钱的，可是呢，今天是我第一天摆摊，我就免费送你们了。”

“谢谢姐姐！”

乔佩佩温柔的笑了笑，把炸地瓜递给为首的小男孩儿。

男娃儿七八岁，身上穿着红肚兜，长得格外讨喜，圆脸大眼睛，乔佩佩忍不住摸了摸他头上的冲天揪。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虎子。”

男娃儿声音清脆，分配地瓜的时候有理有序，所有孩子都听他指挥。

乔佩佩看出来了，这是个孩子王。

她摸着下巴想，既是孩子王，那和虎子一起玩的，定不止这些小毛孩儿。

虎子吃完了也不走，眼巴巴望着乔佩佩，“我爹说了，无功不受禄。姐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吗？”

乔佩佩更加笃定自己的眼光没错，这孩子日后非王即将。

“当然有啊，”乔佩佩笑眯眯的蹲下来对他们说：“你们要把你们认识的所有小伙伴都带来这儿，最好是有零花钱荷包鼓鼓的那种。你们每次帮姐姐拉够四个小客人，姐姐就请你们免费吃一份地瓜好不好？”

“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虎子带着小伙伴儿们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孩童们银铃般的笑声立即吸引了陆陆续续的行人，这会赶上男人们收工回家，兜里正有钱，瞅见新鲜又好吃的，自然都想买回家带给老婆孩子。

乔佩佩本着赔本赚吆喝的念头，只收一份的钱，却给了一份半的量。

“开张大优惠，吃好了再来啊！”

地瓜做法新鲜又味道独特，再加上优惠力度极大，老板娘笑容爽朗，很快，吸引了大批行人前来光顾，买地瓜的队伍一下子排得老长。

这时候虎子又叫来几名穿戴鲜亮的少男少女，几乎每人身后都跟着小厮和丫鬟，乔佩佩见几人气度不凡，便悄咪咪瞟了眼他们的荷包。

妈的，她卖一年地瓜都没这么多钱！

愤恨的同时，她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虎子可真是个办正事儿的！

前面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买，乔佩佩怕他们等急了再跑，便赶紧让虎子搬了一张小桌子和几张小凳子单独招待几位非富即贵的小客人。

虎子听她的话，抓了一把做为配料的“花生碎”搁在盘子里，奶声奶气的招呼起来。

“几位哥儿姐儿先慢慢吃着，我姐姐生意太好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她。”

有了虎子帮忙打包，乔佩佩很快打发走了一批客人。剩下的地瓜不多了，她索性收了摊子，专门招呼虎子带来的朋友。

“这炸地瓜呀，也有讲究，若照传统做法，过油撒上糖，那太腻味，吃了坏牙，还长肉。”

乔佩佩一边把她炸好的几样地瓜端上桌子，一边给几位听的津津有味的少爷小姐做解说：“我采用的是改良做法，先把地瓜过热水抄一遍，油炸以后锁住了里面的营养，油渍既不会渗透到地瓜里面，吃起来还外酥里嫩。”

几位少爷小姐尝了尝，纷纷赞不绝口，一位长相斯文的少年问：“那这配料，采用的是？”

乔佩佩赚钱的秘方哪能轻易告诉外人，不过也怕得罪几位小财神爷，她拐着弯儿开始卖自己。

“配料无非就是常用的那几种，孜然、椒盐、蜂蜜、白芝麻......不过每个人和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做出来的味道便大不相同。换句话说，几位府上的厨子哪怕是天南海北请过来的，可若是照我的办法做，那还不一定有我的香。”

几人点头赞同，乔佩佩又是左右逢源的老江湖，自然知道跟这些人聊些什么。

吃得美味，又聊的有趣，临走时这些人分别打包了好几份。

地瓜卖的一干二净，连皮儿都不剩。

乔佩佩见他们走远了，便赶紧将桌上那锭大银子拿起来啃了啃。

“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是真的吗？”

虎子澄亮的双眼望着她点点头，“姐姐，刚才给钱的那位是周知府的千金周玉婉，她每月的开销够我花一辈子，不会是假的。”

乔佩佩愣了愣，“那其他人是？”

虎子一板一眼的回答：“陆员外家的大公子，刘地主家的二儿子，秦县令家的三公子，还有位是侯府千金。”

“......”

官家小姐就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知道拉拢人脉，随行都是家世显赫之人，难怪周玉婉出手如此阔绰。

乔佩佩心眼儿里更高兴，她真是小瞧了这虎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能跟官宦子弟打交道，并且这些人比他大好几岁不说，还十分信任虎子。

“虎子，过来。”乔佩佩站了一天腰酸背痛，再加上右腿本来就有伤，这会和虎子说话便只能坐在板凳上龇牙咧嘴，“姐姐今天托你的福，刨了本钱和工钱，净赚八两银子。”

她从钱袋里摸出一两碎银，“给你的。”

虎子摇摇头，不要。

“姐姐，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给你招呼四个富得流油的客人，你就请我免费吃一份炸地瓜吗？”

乔佩佩笑，月光下，她眼里像含着星星，“傻孩子，地瓜哪有银子好？拿回去，顶你爹半年的工钱。”

虎子沉默了半响，依旧摇摇头，“吃的没有，可以明天再给。银子就不要了，我没爹没娘，拿回去也不知道给谁花。”

...

乔佩佩拉着板车往家赶，右腿上的伤痛越来越强烈，她咬着牙一瘸一拐走上山坡。

“赶明个儿先买头驴！”

这样下去钱没赚够她先死了，光这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把她的胸都给累没了。

好容易坚持走到家，乔佩佩赶紧掀开瓮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凉水，缓过劲儿来才记起家里还有老太太。

今儿个她赚了钱，宋老太兴许能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不会太想杀她，她今天已经没有力气和宋老太斗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大娘......”乔佩佩坐在门口的台阶，有气无力的喊：“你吃了没？你要是没吃——”

“吃了，”宋老太打断她的话，颤巍巍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我怎么老感觉浑身烧吧|的慌？”

“哎吆哎吆”的叫声从屋里传来。

乔佩佩冷笑，老太太这是一天不找兴她|便觉得没劲，搁谁天天炕上躺着|也烧吧的慌。

乔佩佩站起来望了眼夜空中的银勾勾，她记得昨晚的月色也是如此明亮。

可，脑海里总有什么声音提醒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乔佩佩因为累的虚脱也懒得想。

宋老太这会又道：“我吃了梁欣派人送来的燕窝......”

“哦。”

乔佩佩才没功夫搭理她，就算她吃屎乔佩佩也不管。

捏着酸痛的肩膀正欲往屋里走，忽然，乔佩佩猛地刹住脚步。

“......嗯？”

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