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佩佩临走才知道,赵九良那是在替她解围。
“长乐赌坊”有个规矩,但凡是赢钱的赌客,甭管后台多硬,只允许将赢得的银票带走一半儿。而乔佩佩逢赌必赢,早就被赌坊的老板“苏长乐”暗中盯上了。
她方才给的那张银票,充其量算个茶水钱,还不够她赢钱的零头儿,苏长乐自然不高兴。若不是赵九良站出来袒护,她恐怕难以脱身。
乔佩佩走出赌坊,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昨日晌午,宋老太得知梁財派人来接她回梁府,自个儿兴高采烈的装好包袱上马车跟人走了。乔佩佩早就提前知晓此事,索性旧宅里没她什么东西,从赌坊出来便直接回了梁府。
她白日披麻戴孝在梁府门口闹了一通,看门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乔佩佩。有了梁老爷提前放话,乔佩佩畅通无阻回了东院儿。
柳瑟言与丫鬟正在荷花池旁的抄手游廊散步,便看到有抹瘦弱娇小的身影在月洞门一闪而过。
那裙子明明是粗衣烂布,搁她身上,就好像磨毛的裙边在层层开花儿。
柳瑟言定定望了两眼才回过神,“方才可是大房家的那位?”
丫鬟俯了俯身,“三姨太好眼力,正是大少奶奶。”
“这梁府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只因大夫人失宠,便不拿大少奶奶当回事儿。”柳瑟言冷笑了声,对丫鬟吩咐道:“青叶,把姥爷上回给我买的那件儿新衣裳拿出来......去送给大少奶奶。”
“可是您上回说‘庸俗’的那件儿?”
“多嘴!”柳瑟言冷斥道:“大少奶奶年轻稚嫩,当然要穿一些鲜亮的衣服!粉色更显得她活泼俏皮。”
...
乔佩佩没睡多久便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两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晰的透过门缝儿传到她耳朵里。一个粗狂而刁蛮,一个平稳却尖锐。
估计是陈国秀和那个小妾在吵架。
乔佩佩无心理会梁府的家务事,她一会儿还得起来去街上买包子铺开张用的东西,趁现在有时间,赶紧翻翻剧本重温女配的剧情,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祸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打从上回她在集市上被一群流氓欺负,赵九良替她出头以后,两个人的剧情便急速发展。就连在赌坊都能碰见,她想避都避不开。
“......我槽?!”乔佩佩刚看剧本就瞪直了眼,纸页上的汉字正在以被电脑刷新的速度瞬息万变!
而上半页没有刷新的内容很清楚的写着:女配进入赌坊,走投无路拿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去赌博,结果被冤枉出老千,差点被苏长乐的人打个半死。救他的人应该是男主才对......
“怎么变成了赵九良?”
整个剧本彻底翻新,以前的剧情如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乔佩佩看着这出神入化的一幕,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尼玛后边的感情戏全是她和赵九良的,男主却成了男配?!
“难怪我昨日稳赢不输,原来是剧本作祟!”
她赢那么多钱不过是“剧本”为了赵九良后面的“英雄救美”做铺垫而已。
乔佩佩咬着牙,越看下去眼皮子跳的越厉害......这剧本还能自动改变?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跟“蝴蝶效应”是一个原理。她擅自将女配凄苦受虐的戏路改成种田致富,凭一己之力带动了巨大的连锁反应。
“完了完了,这不会是剧本在“报复”我吧?”
乔佩佩越看越惶恐,后面甚至还有她和赵九良的“床戏”,可这男人完全不是她的菜啊!
她吓得坐立不安,索性将剧本掖到了褥子底下。
乔佩佩刚出门就看到宋老太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中央,左右分别站着两名丫鬟,每人手持一把蒲扇,对着一盆大冰块儿用力的扇风。
乔佩佩:“......”
若说宋老太这人有一点可取之处——识趣儿。
从前梁老爷冷落她许多年,也不曾听说她去纠缠梁財。现下梁財接她回府,她二话不说搬了回来。
这不,清福就这么享上了。
“宋......”乔佩佩刚要像往常一样唤她,突然想起这是在梁府,便即刻改口道:“娘,您在这儿不嫌晒得慌么?”
当着梁家人的面儿,乔佩佩无论无何也要表现出与宋老太婆媳关系良好。
“嘘——”宋老太哑着声儿道:“我正听那新来的,和陈国秀打架呢!”
乔佩佩顺着声儿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穿玫色纱衣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与一名穿紫色衣裙的壮妇互相歇斯底里的抗争什么。
俩人站在东院儿门口,别看体格悬殊,气势却不相上下。
“姐姐若是觉得我偷账房的钱,大可以把姥爷叫过来当面问问清楚!”柳瑟言眉色梳冷,眼风凌厉。
陈国秀抱着手臂,活脱脱母鸡炸毛,“哼,这梁家的每一笔出入账都要经过我的手,有我的同意菜方可支出!姥爷就算买个烟袋还要问我要钱,又何来多余的银子给你买‘绮云香’的衣衫?你若不是做贼,便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乔佩佩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妾如此底气十足的与陈国秀吵架,“绮云香”的衣衫可是出了名的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可见梁老爷有多宠爱柳瑟言。
事实上柳瑟言也是刚刚从“陈国秀”口中得知,她觉得“庸俗”要送人的衣衫,原来是“绮云香”的。她从前在娘家的时候,由于是庶出并不受宠,哪里穿过如此昂贵的衣衫?
此刻被陈国秀这样一说......柳瑟言内心有一丝丝后悔将它送人。毕竟这是梁財对她宠爱的见证。
乔佩佩并不知道柳瑟言是怎么想的,不过她看过剧本上,柳瑟言虽出身低微却并不是省油的灯。
她看到柳瑟言冷笑着回怼陈国秀:“姐姐何必如此瞧不起姥爷?姥爷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身无分文,那又何来的银子给我过聘礼?何来的银子讨我欢心?又如何偷偷娶我过门儿?
这个家呀,归根结底是姓梁的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