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弓,暖风徐徐。
乔佩佩被人抱在怀里,一只大掌稳稳的托着她的后脑,她睡眼迷蒙的仰望夜晚的星空。
“一颗,两颗,三颗,四五颗......”
乔佩配喝得不少,脑袋有些浑,记不清这是哪家的房顶,更记不清自己如何来的这儿,只知道身边人,是枕边人。
她吐字不清的数着星星,“一三一四颗......”
一生一世,我想和你一生一世......
这些天她不是没有挣扎过、痛苦过,凭一己之力躲过暗算谋杀,如逆水行舟般与人斗智斗勇。难时亦想过大哭,累时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可她在这里唯一的仰仗还总是频频消失,连身在何方都不曾知会一声......
渣男!
乔佩佩心里痛骂着,委屈蓦然浮至心头,不过转瞬之间,已是眼泪汪汪。
晶莹的手指忽然被人攥住。
俊脸浮至眼前,遮住她头顶的月色,男人的双眸如星光一样璀璨,委屈写满在脸上。
“媳妇儿,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么?”
乔佩佩定了定神,疑惑的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狗蛋儿.....我长得美不美?”
“美,媳妇儿最美。”
乔佩佩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她弯起唇角笑了笑。突然,右手被男人捉住贴在脸上,如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在讨她欢心。
“喜我不喜欢我?”乔佩佩又问。
“......除你之外,我心中亦无二人。”
“想不想要我?”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提问,男人有些害羞,乔佩佩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现在......似乎不合时宜。”
“哈哈哈!!!”
方才还多愁善感的乔佩佩转眼间就像个疯女人一样,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光说不做假把式!你若是个男人,就把你媳妇儿办了——”
“......”
整个镇子上怕是都没有如此豪放的女人,男人愣了愣神,眼前已浮现出午夜梦回的香艳之色,乔佩佩雪白的香肌锁骨露在外面,他吓得急忙松手。
乔佩佩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像个球儿一样滚了下去。
“咣!”
“......”
等她被男人捞上来的时候,老腰差点摔成两截儿,龇牙咧嘴的被搀扶着坐在房顶。
放眼望去,小镇的夜景一览无遗,远处的画舫还在笙歌载舞。乔佩佩吹着逐渐变冷的夜风,心想这一摔也让她痛醒三分,方才实在是......孟浪。
“老娘找了你八百趟都见不着你的鬼影子!”
乔佩佩瞪着男人,没好气的埋怨道。
“媳妇儿,我给你请罪。”说着,男人竟真的弯曲双膝跪了下来,也不顾雪白的袍子会染上纤尘,耷拉着脑袋,双手揪着耳朵自我反省。
乔佩佩呆住,这尼玛给她养的泰迪一摸一样啊......
这在古代可遵循的是男尊女卑的制度,像陈国秀那样的将男人拿捏在手中的母老虎更是世间罕有,眼前这——
“你是不是经常给女人下跪?亦或是经常给人下跪?”乔佩佩倏然冷了脸,想到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她都觉得这个男人没出息、窝囊废。
“往常都是别人跪我。”男人声音铿锵,认错态度更加诚恳,“我只给媳妇儿跪。”
“我想讨媳妇儿开心,想让媳妇儿好,可是我总是忘记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这脑袋是怎么了。”
男人有些懊恼的用拳头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乔佩佩心里纵然有天大的怨气也全消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日后除了你父母,不准跪任何人!”
男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坐在乔佩佩的旁边,语出惊人的又说:“这是我母上告诉我的,若想讨心上人的欢心,在她面前,便需把尊严踩在脚下,万万不可拿出万人之上的仪态。
我猜,她说的一定是:让我无事便请安。”
“......”乔佩佩头一回见这么笨的人,“曲解人意”若是比赛,这货能得冠军吧?
她有些急眼,“你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唉,算了!”乔佩配还未说完便开始气馁,拄着下巴道:“反正跟你也说不通。”
一个傻子而已。
...
男人絮絮叨叨不知在她耳边说了多久的话,乔佩佩本就累了一天,再加上喝了点酒,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你这次......嘴皮子比以前溜了很多啊。”
乔佩佩说完这句话,小脑袋一歪一歪的往下扎,男人顺势将她揽进怀中。
“江太医为我熏艾草,扎通了二十四穴位,我记起了一些事,便赶紧来寻你......我怕忘了你。”
男人的声音忽然发颤,伴随着拂面而过的暖风,吹进了她的心窝。
乔佩佩瞌上双眼,耳畔磁性的声音虚无缥缈又倍感真实。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他们说我脑子有病......我要回去治病。”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陷入睡梦中、像个死猪一样的乔佩佩忽然被人摇醒。
她吸了吸嘴角晶莹的口水,朦胧之中看到男人正在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雪白的衣袍更显得男人衣冠楚楚,漆黑的瞳孔仿若化不开的浓墨。
“媳妇儿,你看看我。”
“我叫‘君毅’......君临天下、弘毅宽厚的‘君毅’。”
“你可万万不能忘了我......”
刷子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乔佩佩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迟缓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眸子闭上,香鼾渐起。
男人的目光在她小脸儿上停留许久,万般留恋万般不舍都化为一道似有若无的哭声......
冰凉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