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老夫人冯氏已经过了古稀之龄,穿着一件很是符合身份,年龄的靛蓝色绣着莲花盘扣的宽松夹袄;
那领口处用狐毛围边作为风毛,每一颗盘扣上都用蓝玛瑙镶嵌点缀,加之那满头银发盘上了一个云香髻,用极为名贵的翡翠簪子作为点缀,看上去格外的贵气不凡。
到底是金尊玉贵,身份独一无二的康宁郡主,对于穿着,打扮,这些外在的东西极为注重,只因为她知道,依着她的身份,在如此小事上若是稍有半分差池,落入了他人眼中,寻出一些不妥,定会遭到不小的非议。
所以,这些年,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康宁郡主一直保持着雍容高贵的外表,目的就是让那些想要因她而等着看定安王府与靖安侯府笑话的人,彻底闭嘴,不给外人留下半分可乘之机。
经过了这几十年,就因着从未松懈,老夫人冯氏也依然保持着优雅,高华的气度,让人在她的面前,都不觉纷纷臣服。
前一世,洛瑾羽还在闺阁,尚未出嫁时,在心中便以十分敬佩这位无论在身份上,还是外表上都极为尊贵的祖母。她觉得,能有祖母这般气度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甚至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与祖母‘相像’的人。
可现下想来,上一世洛瑾羽在嫁给君胤宸前,祖母曾经好生劝慰,说君胤宸绝不像表面上那般温文尔雅,其野心在诸皇子中最胜,心思深不可测,绝不是可轻易拿捏,算计的人。
但奈何,当时她已经弥足深陷,不可自拔,所以全然不顾当时祖母的阻拦,更是不惜伤害祖母这些年对她的疼爱之情,也要妄信奸佞,不顾一切的嫁入七皇子府。
可惜,事到如今她才悔恨不已,着实有些可笑。
也不知前一世,当祖母得知她已经魂断宫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会不会替她报仇雪恨?
然而,这般的想着,洛瑾羽的心中更是恨透了那一切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她们从中引诱,‘劝慰’她又怎么会在懵懂时,对那从只匆匆见过一面的七皇子君胤宸动了不该有得心思。
迎上了老夫人冯氏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洛瑾羽心中虽恨,可是面上,依旧十分温和笑着。
老夫人冯氏年轻时,一定是个容貌极其姣好的女子,即便是现在已经过了这数十年,岁月也不曾令她洗尽铅华,在她的面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那肌肤胜雪,双眼水润且清澈,仿佛一汪池水,潺潺而动。
果然,祖母的雍容,不单单止于装扮。
“三姨娘真说笑了。”
洛瑾羽笑着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了三姨娘赵荷然处:“那翰林学士府,娇娇去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哪里会有什么新鲜的玩意惹得我注意呢?”
这话的意思再外人听来,无疑是瞧不上翰林学士府那般的地位了,如此的娇狂言语,还真是令在场的一些人为不耻。
其实洛瑾羽说的没错,这翰林学士府根本不及靖安侯府一厘之地,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想要贬低的意思。
只因这翰林学士府之女方雅茹为人也算是端庄,知礼,再京城与洛瑾秋有齐头并进的才女之称,平日里又不与洛瑾秋一类人为伍,甚至还会有看不过眼的地方出言相争,所以刚刚她的那句回答,只不过是有些人针对她的为人处世即为不满,故意将这话显得有些偏激罢了。
对于三姨娘赵荷然的此番言语,老夫人显然也是有了些疑惑。
她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心思,老夫人自然清楚地很,现下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的话,一定是有备而来。
在靖安侯府中这么多年,对于后宅那些个构陷手段,她又怎么会不知晓其中关节,只是眼下她还不想干涉,反而是想要看看她身旁的这个小人儿会怎么处理。
依着刚刚洛瑾羽的话,应该是对其有所防备了,再等等看,也不迟。
“三姑娘这话可是有些让人不解了。”
见着众人都没有了言语,二姨娘郭凝芷再此刻出言:“我怎么听闻,那日在翰林学士府家千金的生辰上,七皇子殿下也曾前去,为恩师的女儿祝贺呢?”
她的眼眸微调,看着洛瑾羽的方向,略带兴味的轻蔑着:“莫不是三小姐真的如外界所言,倾慕上了那七皇子了?”
见状,三姨娘赵荷然仿佛恍然,手中拿起帕巾想要掩盖唇角的笑意,可语气却与她的这番举动,明显不符;
“哎,这伦理说三小姐也是大了,心中有什么倾慕的人也是应当的,只是三小姐,姨娘想劝您几句,您可是着靖安侯府的千金嫡女,万不能不能做这般不顾洛氏一族脸面的事情。”
在府中二姨娘郭凝芷一直与三姨娘赵荷然是一丘之貉,这些年t她们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利用着,两人乃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紧紧地拴着。
二姨娘郭凝芷出身名门,一直不甘心屈居于大夫人云殊音之下,尤其是在她有了一子傍身后,更是野心颇大。
她想要利用府中争斗,让云殊音彻底地败下阵,可以令她自己的儿子将来有机会继承这靖安侯的爵位。
而三姨娘赵荷然,虽说出身低人一等,可其心思一点也没有想要安于现状的意思,她一直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加入宫中,成为皇子妃,更盼着将来有一日可以让洛瑾秋坐上那皇后之位。
所以,还洛瑾秋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她便开始请这京城中最具名望的先生,受教于洛瑾秋;
当然,洛瑾秋也没有辜负了她的期望,不过短短数年间,诗书礼记,琴棋书画她便已经通晓,不过十年的功夫,便有了这京城头筹才女的名声。
这样一来,三姨娘赵荷然的心思更胜。
如今她们想利用七皇子君胤辰重蹈覆辙,洛瑾羽怎么可能在给对方任何的可乘之机。
她抬眸,眼神清冷的看向了二姨娘郭凝芷,和三姨娘赵荷然的的方向:“二姨娘,三姨娘,这东西尚不可乱吃,怎么话就能随意乱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