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这个皇帝为什么那么像一只猫(1 / 1)白垩纪小秋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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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阴翳从这皇帝的眼底飞速闪过。李猷是他的名字。

从他登基以来,无人敢提起这两个字。面前趴在地上的这个女子,竟然敢直呼他的名讳。

惠秾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另一个世界隔着屏幕注释着李猷的项目研究员了,她慌忙挪开正对着李猷眼睛的视线,垂下头,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极具有压迫力的声音自惠秾头顶上方传来。

“妾身失礼,皇上恕罪。”惠秾听不出李猷声音里的喜怒,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心中暗叫不妙。

大殿内安静异常,在外洒扫的宫人劳作的轻微的声音此时听得异常清楚。惠秾感觉自己的心猛烈地在胸腔内跳动,搅起一阵慌乱。

这样的情况与她预先想的完全不一样。

“起来。”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冰冷如腊月里的冰井。

惠秾咬了咬牙,忍着疼痛用手臂撑起身体,她不敢再看李猷了,只能低着头吃力地理顺刚才摔倒时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裙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李猷就站在惠秾的面前,看着惠秾狼狈的样子,眼底却氤氲起一片怜惜的雾气,但也只是一瞬间,这片雾气就被他一贯的清冷目光取而代之。

“惠自雅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惠秾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但一股不忿却在心中升起,她扶了扶刚才摔得凌乱的发鬓,轻声答道:“妾身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脑袋跌傻了,才冲撞了皇上的名讳。”

见惠秾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李猷竟觉得惠秾有几分可爱。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为了不让惠秾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他背过身去,面对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

“恐怕不是你把脑袋跌傻了,怕是惠自雅在家中就是这么称呼朕的,教得你也敢叫朕的名字。”

惠秾一时摸不清李猷此话的用意,按理来讲,李猷是明白惠自雅是被太后派陷害的,他不可能打心眼里也认为惠自雅就是不忠不义之臣,更不可能如此刁难惠秾。

他既然封了惠秾为宫嫔,又不让惠秾入宫,唯一的可能就是要保住惠秾,以表对惠自雅的愧疚之情。

无数种可能性飞速从惠秾脑海里闪过,终于停留在一种可能性上——

李猷在演戏。

但没有万分的把握,惠秾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她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嘟囔道:“家父为皇上尽心尽力,皇上怎会如此认为。”

“大胆!”李猷厉声喝道,“留你和你母亲在京城,封你做了宫嫔,朕已对你们这些罪臣家眷仁至义尽了,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惠自雅被贬得不怨!”

李猷转过身来,走至书桌边,从桌上堆叠得如山一般高的奏章中抽出两本,扔到了惠秾身上。

“你自己看看朝臣是怎么参你父亲的,桩桩件件都是大罪,你还在这里狡辩!”

奏章的棱角打到了惠秾的肩膀上,因为李猷的奏章扔得突然,惠秾只得眼看着奏章掉在身前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上息怒啊,喝口茶消消气吧。”这时,一个宦官端着茶水跑了进来,见了李猷发怒的神情,忙放了茶杯在桌上,跪在了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有你什么事,滚下去。”李猷看都没看这个宦官,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

那宦官又连磕了几个头,手撑着地,身子都没直起来就跌跌撞撞的退下去了。

事已至此,惠秾已经确定了李猷是在演戏。

李猷身边的宫人里,必定有太后的眼线,今日对着惠秾发怒,无非是向太后传递一个信息:李猷也开始对惠家不满了。

只有这样,太后的注意力才不会放在惠家的身上,李猷才有机会保住惠家的亲眷不受太多牵连。

既然如此,何不顺着李猷陪他一同演下去?

惠秾活动了下被砸痛的肩膀,蹲下把落在地上的奏章捡起来,放到了李猷书桌的桌角上,抬头看着李猷,一字一顿地说道:

“家父无罪,还望皇上明鉴。”

越是逆着李猷的意思说话,李猷就越有机会继续发怒。这样一来,惠秾进宫面见圣上把皇帝惹得大发雷霆之事就会传遍宫闱,不管是对李猷还是对惠秾都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见惠秾这么说,李猷也突然搞不明白惠秾是真的把脑袋跌坏了还是已经知晓了他的用意。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女与惠自雅口中那个娇蛮任性,却又冰雪聪明的女儿有几分不同。

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今日的戏,差不多演完了。

李猷抬手将桌上的砚台扫落在地。这砚台通体乌黑,一看便是及其名贵之物,就这样被李猷随意扫在了地上,咣当一声,砚台的边角磕碎在地板上。

“捡起来。”李猷压低声音命令道,脸色却不复刚才的冰冷。

惠秾觉得李猷这个举动十分奇怪。甚至……有点像家里的猫故意把桌上的水杯推到地上的样子。

什么莫名其妙的习惯……惠秾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

皇命不可违,惠秾也只好上前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砚台和摔碎了的角。

就在惠秾捡起砚台直起身子的一刹那,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耳边袭来,李猷低沉的声音在惠秾耳边响起:

“朕今日不是真心要责难于你。”

惠秾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恍惚之间,手中拿着的砚台也跌落在地,又摔碎了一个角。

此时,她与李猷的距离仅有一拳不到,她甚至能嗅到李猷身上隐约的沉香的气味。

怕被外面的宫人听见,李猷伏下身子,薄唇贴在惠秾耳边低低地继续说:“朕答应过惠先生,也答应过楚易,真到万不得已之时要护你周全。”

虽然知道李猷贴得这么近是怕外面的宫人听见,但惠秾还是心跳加速,一股热血从心头涌了上来,她感觉自己的脸红地发烫。

“嗯。”惠秾小声应道。

“朕无意将你囚禁宫中,也无意让你做朕的妃嫔,待朕亲政,朕就将你父亲的案子提出来重新审,接你父亲回京。到时候,朕有办法把你接出彰云寺,让你和楚易在一起。”

李猷说话时,惠秾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在那层细腻的皮肤下滚动,李猷领口的那圈金线密绣的金龙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芒。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惠秾甚至听不清李猷到底说了什么。

惠秾咬了咬嘴唇,往后推了几步,拉开了和李猷的距离,蹲下身将落在地上的砚台重新捡起,放在书桌上。

许久未见,李猷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太子了,这个男人已经长成了一个帝王。正因如此,在他贴近的一瞬间,惠秾才会脸红心跳。

“妾身告退了。”惠秾匆匆看了李猷一眼,行了一礼,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定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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