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在未得知叶伯煊上交恋爱报告,恋爱对象又是夏天之前,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叶伯煊从头到脚都是优点.得知真相后,心凉了大半儿,觉得叶伯煊是如此残酷。
沈梅恍恍惚惚地想:打了报告后,叶伯煊和夏天估计只顾彼此欢呼庆祝,然后马上成家,再得到别人的祝福。而自己到底算怎么回事?
她单恋叶伯煊,虽然偷偷摸摸,并没有公开表白,但大院里很多人其实早就明白啦。她一直认为叶伯煊也该早就明白的。她一个大姑娘家,过年不早点儿回自己家,去叶家陪宋雅萍,只要一休息就去找宋雅萍聊天,平时叶家有什么招待客人的事,她只要听说了,也去帮着忙里忙外的。
她想成为叶家媳妇,在大院里,已经成了不公开的秘密。而如今,随着叶伯煊的报告上交,所有人都是当兵出身,都在军营工作,她即将,不,也许现在,就沦为了大家伙儿的笑柄。
沈梅只要回忆起她在一四二团演出时,亲眼看到叶伯煊拽夏天那一幕,就心乱如麻。
从十六岁开始,心里面就都是叶伯煊,现在她听到他打了恋爱报告,马上就要准备结婚报告啦,依然还在苦苦地一个人支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都无果。
没办法,叶伯煊已经钻入了她的心底,她认了……
可目前的情况,那人马上就要离她而去,难道以后的时光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人孤单地生活?
七年了,她早已习惯有叶伯煊、有梦有他的日子。
她要……不,现在不是她想要什么的时候。最起码,她不允许她对叶伯煊的感情,成为如烟往事、成为追忆。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从现在开始扭转,转变那个该死的恋爱报告上叶伯煊和夏天的关系。
沈梅眼神难以对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只是发呆,胡想八想。
郑子君姗姗来迟。沈梅看见她勉强露出笑脸:“麻烦你啦,子君。怎么?夏天没在办公室?”
郑子君从办公室一路疾走奔沈梅这来的时候,就一直对夏天咬牙切齿着。小妮子,说话挖苦带讽刺,气势上还咄咄逼人,看那样,她如果再说出什么不屑的话,那小虎妞都敢动手打人。她郑子君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现在看见沈梅柔柔弱弱的笑脸,郑子君语气自然从气急败坏变为相对平和些。
“我说沈梅,你不说你认识夏天嘛,可那东北小丫头,口口声声就是跟你点过两下头的交情,说不认识你啊?”
“她在办公室,知道我来找她拒绝啦?”
“对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俩刚刚大吵一架。要不是办公室里有其他同事,我都想揍她一顿啦。那夏天伶牙俐齿的。我是真不明白啦!叶伯煊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放着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要,挑来挑去,居然挑到个野鸭子似的夏天。
还有啊,沈梅。从她来军报后,我知道她就是你提过的,那个让你有些介怀的夏天,我就处处跟她作对。
今天一提你名字,她反应很迅速,估计是叶家那个亭子跟她说了关于你的事。
你不说了吗?叶伯亭跟这个夏天可是战友。我猜测啊,以叶伯煊那么热爱工作特别忙的人,他和夏天的事,备不住就是叶伯亭促使的呢。
所以我一提你,那丫头马上就反应过来啦。也就明白我为何最近总找她麻烦。看不出来,那东北小妞平时温温吞吞,装的文雅秀气,一激动起来,她直喊啊!别把领导招来,那可就麻烦啦。我觉得你今天约不出她了。”
“呵呵,没想到她能反应这么大。就是见见面说说话,他俩都到了这一步啦,连报告都打完了,我又能如何她呢!她多想了……”
郑子君疑惑又纳闷地瞅着沈梅:“我说梅子,咱俩打小一起长大, 说实话叶伯煊把报告都上交啦,你居然要找夏天谈谈,我真猜不透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几年的青春年华,我都替你不值。那夏天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截胡,气归气,但可以在其他事情上找她别扭,让她不能舒舒服服地呆在咱们这地界儿享福。可你如果还惦记叶伯煊呢,我真得劝你,不行就算了吧。我虽说闹不明白叶伯煊为什么放着你不找,可事已如此,覆水难收,再继续勉强,是不是没什么意义啦?”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夏天在收拾东西,她准备先去食堂再返宿舍。包里装着本语文书,开始为将来考大学做准备。
裴兵一直观察着夏天阴沉的小脸。难道自己当时劝架的态度,太没有立场,生气啦?不都说女人心细,小肚鸡肠嘛,在外人面前,不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她无论对错,男人都要站在她的一边嘛。
裴兵觉得夏天现在不高兴、不开心,都是因为他当时太中立。看见夏天眼瞅就要抬头跟他告别,离开办公室走了,裴兵赶紧开口,语气挺轻快,绕过这个话题更好:
“夏天,你这可不够意思哈。外面看起来要下雨啦,我明后天可是轮休日,今天晚上加班,是为了帮你赶稿子修板报,连家都没回上。
难道你忍心让我吃食堂?你刚来京都,还没吃过京都特色点儿的吃食呢吧,能否赏脸吃个饭儿?”
夏天愣神了一下,看见裴兵有些讨好的笑容,明白啦,这位多想了。
她今儿个情绪是有些不稳。刚上班忙活手头工作时,是亢奋。等下午修改时,是烦躁。郑子君提起沈梅找她,是抑郁。现在是闹心。她知道她自己不仅是大姨妈造访,以及对沈梅的事儿反感,而是来到京都工作后,太过于压抑。
一个人到了新的地方,还没有完全适应,安全感不足,没有贴心的人在旁边……还碰到对自己有恶意、处处找麻烦的同事,会本能的排斥。压抑狠啦,今儿有些爆发的意思。
夏天反省自己,从穿到七十年代后,她活得太过顺利。在老家梨树村,有爹娘爷奶宠着,碰到累活,他们就拦着不让干。
等自己正在每天寻找出路时,小姑夫又出手送她去当兵。到了部队,身边有刘芸有叶伯亭等等能聊天的好友,大家一起训练,并不觉得是自己在独立承担吃苦受罪。
后来生活里出现了叶伯煊,那个本身脾气就不小,还哄着让着她的男人,让她忘记了上辈子单打独斗的苦,以及孤女的幽怨。
到了这个年代,随着一步步的顺利,成为了骄娇二气。这种想要四眼叫齐,必须什么都具备,什么都有的心理,会让人上瘾的。跟过日子似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唉!生活中,哪有那么多顺心顺遂的人和事。夏天冲裴兵笑笑:
“是该出去吃点儿。不过不是你请我,我请你吧。裴兵,你听我说完,你真得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无论是以前的女兵连你帮我投稿,还是帮我借高中课本,以目前形势看,估计到了这,我麻烦你的事还有挺多呢。给个机会吧,啊?”
裴兵呵呵笑啦。谁请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夏天能一起吃个饭。能私下里、不怕别人戴有色眼镜地瞎猜关系,好好天南海北地聊聊。
别看夏天年龄不大,还是个农村孩子,可裴兵觉得,自从认识了夏天,通过新兵期时的通信,就觉得这个女孩儿在很多方面,都有着独特的见解。更何况,他真的很想单独跟夏天说说话。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夏天总是忘记身处的年代,边走边跟裴兵聊着。裴兵呢,他更不在意。如果有传言瞎说他和夏天的关系,他俩男未婚女未嫁的,向组织汇报打报告,那更好啦。
再说又没拉手又没怎么样的,俩人还是同事同志关系。说说话怎么啦……
站在不远处树荫中的沈梅和郑子君,一个劝着一个听着,还在那继续聊呢。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像郑子君那样火热心肠的朋友。
郑子君比沈梅还着急上火。她不是急切搭桥就是赶紧劝散,两头出主意使劲儿,说的话颠三倒四不靠谱,但就因为人家那个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态度,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闺蜜样儿。
沈梅正闷头听着,心里转着自己的主意,对郑子君的侃侃而谈很尊重,没显得心不在焉,只不过不点头附和。俩人在那树荫下谈着呢,一起发现了从办公楼方向走来的夏天和裴兵,中间距离间距一米却没耽误聊天,有说有笑的。
沈梅和郑子君非常默契地安静下来。又不约而同地、向自认为更隐蔽的树丛中撤退两步。
沈梅心思纤细,郑子君结婚人士,算过来人。看到裴兵面带温柔的笑容,怔怔地看着夏天领先几步走的背影时,心里都猜测到了什么。
“嗳?沈梅,你干什么去?”
“子君,我们跟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