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能做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呢?
对李维来说,这半个月长的离谱,长的拖沓,长的有些奢侈。
毕竟他从凡俗到不凡,只一瞬间。
可对赵婉仪来说,这半个月就太短了。
短到她都有些期盼太阳落下的慢一些。
只是引路人已经不给她更多的时间了。
赵婉仪的第一次杀人任务就要开始了,这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只是她的一些弟弟妹妹们并没有与她感同身受,犹自低声埋怨着训练的劳累。
夜幕降临,也只有两道复杂的目光正在为她的前路而担忧。
“婉柔......好好修炼。”
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一身漆黑夜行衣,腰配长剑,手持蒙面巾的赵婉仪也不知道该再多说些什么。
妹妹赵婉柔几日前也掌握了内气,过些时日怕也是要像她这样走一遭,此时不能说什么惜别的话,不然本就胆小的她怕是要睡不好了。
而另一道目光,是赵婉仪从小的玩伴,青梅竹马,也是在寨子时,父亲的结拜兄弟,二叔的儿子,刘湛。
说起来,如果再让那二叔努力游说一段时间,妹妹婉柔该是要做他的妻子的。
当时二叔游说时,他还极力在父亲的面前表现出一副可靠的样子。
可如今突逢变故,一切都不一样了。
到头来,却是赵婉仪扛起了照顾这一群兄妹的主要责任。
而且......这刘湛到如今,也没能修成内功,其他功法,也说不上掌握了。
该如何言说呢?在如今的赵婉仪眼中,往日还算顺眼的他,看起来有些......孱弱。
“走了。”
李维一声呼唤,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的赵婉仪干脆也就不说了,将面巾往脸上一系,跟随在同样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李维身后。
老张提着灯送二人出了门,知道李维是要出去办事,也不多说些什么,只道一声路上小心,便将门关上。
此时夜幕之下,两个黑衣蒙面人行走在路上。
一边走,李维一边给赵婉仪讲述任务详细。
“此行乃是往新都,有门人在新都县接纳委托,我见其中有一桩勉强被列入下九品的任务,且目标并未学有武艺,乃一平常人。
身边最多也不过四五凡人护卫,以你如今的修为,也勉强算是抵达了下九品,正好做这个,简单。
目标姓田名钺,字叔本,近日里多在新都县县丞所办的剑馆活动,可记下了?”
“记住了......”
“我将你送到新都之后,便不会管束你,不管你想要如何,只要目标身死,都算成功。”
“嗯.......”
“一般来说,接受了刺杀任务的杀手可以要求当地的低阶门人协助,只是你还没那个资格,不过由于这是你第一次任务,若是遭遇到什么无法抵抗的敌人,可以主动向我求助......”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在夜色的遮蔽之下前行。
......
新都县,一个李维还算熟悉的地方。
月余不见,这里基本没啥变化,祥和,却又有些窘迫的意思在里头,百姓依旧吃苦耐劳,生活气息浓厚。
熟悉的城区,熟悉的小客舍,改头换面的李维坐在熟悉的位置喝店家端上来的凉水。
刺杀,最好还是细致些,这是李维让赵婉仪自主行动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表面意思是让赵婉仪小心谨慎,但李维只是想让赵婉仪别那么快动手。
凉水饮尽,感叹一句这新都县的水似乎是真的有点养人,看一眼日头,丢下几个小钱,李维起身朝着熟悉的剑馆走去。
如今他所使用的自然不是自己的身体,毕竟赵婉仪正在剑馆附近有模有样的打探。
向前一步,李维又一次叩响了剑馆的大门。
“何人叩门?”
“无名之人。”
门内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愣住了,但李维却知道,里头的人正在商讨些什么。
不一会儿,门打开,两张不算陌生的面容显露出来。
除了之前那开门的剑客,还有一位熟人。
佘犀的黑眼圈似乎更加厚重了。
这一次见面,佘犀没有想要一把拉住李维的手的意思,他正用警惕且带一些敌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另一个剑客更是已经把手探到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上,只需顺势便能斩向李维。
“两位何必如此?我家公子说某家此行乃是替他应约,见故人好友,怎么一上来没有茶水点心也就算了,两位对某家怒目相向是何故?”
如今李维接管的,乃是一名【下九品,恶丐】,而要问为什么佘犀与那剑客面露不善,却是这恶丐身上的衣物所致。
【下九品,百衲衣】
作为绘卷具现的角色人物,恶丐身上的百衲衣陈旧简朴,却严丝合缝且干净,穿着给人看上去感觉并不像是乞丐模样,反倒是与这启朝平民百姓所穿的衣物区别不大。
但若是见多了恶丐,便能察觉,所有恶丐都是身穿这百衲衣,而这百衲衣,都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佘犀自然是一眼认出眼前的陌生人,与之前那自称李维的少年人有关!
因为那少年的手下,基本都穿着这样式的衣服!
如此,佘犀眼神自然是不善。
“你家公子是那李维!?”
“正是!此行某家乃是来替我家公子来见新都县县丞晋跃公的,除了兑现承诺,公子还有些话让我带给晋跃公。”
得到了肯定答案,佘犀面色更是不好看,掩上门朝着边上另一名剑客耳语两句,这般距离自然是落入李维耳中,可他却也只当没听见。
反正他的本体正在新都城外野地里的一棵树上盘坐着,奈何?
又是等了片刻,剑馆门扉大开,这次的阵仗自然与之前不一样,十几个精壮的剑客腰配利剑,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剑馆内。
且这些人看似站的散乱,实际却是把李维行走的路线限制的死死的。
李维也无甚畏惧,大大咧咧的就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也提着一柄剑的宁哲。
还未等李维开口,宁哲就先吼道。
“你家郎君为何不亲自来见我,难不成是知道自己做了腌臜小人!失了颜面!?这才不敢见人?”
“阁下说这话可有些失礼了,我家公子可是时不时就会说起阁下,言语中敬仰......”
宁哲面上满是怒气,整个人看上去也比之前疲惫一些,更别说先前那一股豪气了,看起来之前的事了之后,他颇有些担惊受怕的意思。
如今听李维胡说,他便面色更加不善的嗤笑一声道:“你家公子怕是念起我们这一帮傻子就要乐一阵子,如今又让你这狗才寻上门来,怕是又想要戏耍我等!?”
“非也非也,此行乃是我家公子忧心晋跃公性命,特意让我上门警醒晋跃公啊!那界青门......”
李维欲言又止,宁哲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