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吃了东西后似乎只会傻笑和点头了。
虽然有些担心自己的第一个教徒是个傻子,但是看着那些围过来,用期盼渴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人,尤安生也只能是摇摇头了
他也明白,这一群人就不能说是人了。
饥饿会驱使着他们如同野兽一般行动,就好比地上的烂肉污血。
而这些老弱妇孺的悲惨之处是他们的野性并不纯粹,已经变成野兽的他们还拥有复杂的情感,以及长期以来形成的伦理道德。
这让他们连纯粹的野兽,也做不成。
最后只能遭受这痛苦的折磨。
真要和这些野兽说上话,还是得先把他们变成人。
和大人说的每次,糠麸确实是好东西。
当着众人的面在绘卷市集中胡乱购置了一些面食,然后在用这镇子里头最大最好的铁锅,和着糠麸加水搅做一锅糊糊。
而在这过程中,唯一一个有力气冲上来想要抢夺难民被也被毒成了一滩污血后,众人便只敢看着了。
但他们眼神里的期待与疯狂却越发浓厚。
“诸位可愿入我血犼圣教?”
一阵骚动,但无人应答。
“诸位可愿入我血犼圣教?”
“入!我愿入圣教!”
有人应了,且声嘶力竭,尤安生召他,他便连跪带爬的跑上前,尤安生从锅中盛一勺糊糊递过去,他便跪地仰头用嘴来接。
糊糊入了那人的口,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也愿入圣教!”
“好心的神仙!我入教!入教!”
“入!入教!”
一群比丧尸还像丧尸的人围拢过来,这一锅糊糊,让本就宛若鬼蜮的小镇也生出鬼哭狼嚎。
而尤安生见了却十分满意。
总是生出了些生气来。
糊糊很快就被吞食殆尽了,虽然尤安生把量控制得还不错,最后五六个人没分到东西,尤安生便伸手把女人藏在怀里的面饼子和泥糠饼子要了出来。
女人很痛快的把饼子交了出来,如此,在这小镇之外总算是人人都有了一口吃食。
而尤安生看着镇子之中死寂的模样,随口问道:“里头没人了?”
“有!”
女人并不是傻子,没了存粮的她又精明了起来,舔舔嘴唇艰难的说道:“五六十个!和你刚才弄死滴那几个人是一伙儿滴!他们关了些细皮嫩肉的女人娃子在里头!”
“就这些人了?”
一个还算大的镇子,里头只有五六十个人,外头也只有四十多个人
女人惨然一笑道:“皇帝拉人当兵嘞!只要能拿得动刀子的男滴都被捉去了,然后剩下能跑滴都往关中跑了,再再剩下的,就啥都吃!吃娃子!吃人!”
脸上在哭,眼睛却流不出泪水来,女人痛苦的模样落在吃了糊糊的其他人眼中,只换来再次回归麻木的目光。
而尤安生已经把这里头的故事猜出来一些了。
里头的人吊着他们的性命,这些老弱就是哨兵了。
“这饥荒闹了多久了?”
“一年!”
从胸膛里吐出两个字,恢复理智的女人被尤安生一问,似乎起了想死的心思。
可尤安生却把她一把拉起,拖着她往镇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轻声询问。
而女人便死气沉沉的一句句应答。
“你叫什么?”
“俺叫三丫。”
“没有大名?”
“么有。”
“姓什么?”
“石,石头的石”
“那老夫该是长你些年岁,便给你取个名姓吧,顺道也为你表字,就唤作石滟,字随波,从今往后,你便是老夫助臂,老夫是血犼圣使,你便是老夫的护法,如何?”
石滟点点头,眼中依旧是满怀痛苦与绝望。
而尤安生却很满意,这是他拯救的第一个人。
现在没死,那以后就更不可能死,至于她的痛苦,那只是属于三丫的痛苦,不属于血犼教护法石滟,石随波。
破败宛如废墟的镇子里头确实有人。
腰间挎着一把杀猪尖刀的干瘦汉子在路边打盹时见了尤安生,便狞笑着朝着他走来,口中正欲说话,便被一股毒砂腐蚀了口鼻胸腔。
“你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的吧。”
石滟伸手指路,尤安生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
而尤安生要杀的人也很好认。
一群人从院子往外打探,那些生龙活虎的汉子见了尤安生便像是见到了羔羊,一个个脸上透露出的,夹杂着食欲的恶意格外别致。
而当这些人当中最后三个活人摊在地上因为手臂扭曲,小腿糜烂碎裂而哀嚎时,尤安生又开口对着石滟问道:“他们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但那个屋子里应该关着人。”
“那就好,随波啊,拿着这个。”
尤安生面目慈祥温和,把尖刀往石滟手里塞。
“老夫有一名女儿,年岁对了,你多少岁了?”
“俺十十九了。”
“哎哟,你竟是要比老夫的女人还小上一岁,来,把这刀子拿好,看见地上这三个人了吗?”
“俺看见了。”
石滟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尤安生便把她往前一推,笑道:“杀了他们。”
“为啥?”
颤抖着问了一句,但尤安生脸上笑容依旧。
“作为血犼教徒的第一课,当然,这第一课并不是杀人,而是别想太多。”
回首瞪着眼睛,石滟正要发问,尤安生轻笑道:“杀了他,不然我就让他们站起来杀了你。”
石滟身子剧烈战栗了一阵子,最后终于是低吼尖叫着跑过去把手里的刀子往那死命挣扎的男人身上胡乱劈砍。
“啊!”
“疯婆娘!啊!滚开!神仙饶命!饶命!小人愿”
因为慌乱,石滟的刀子并没有什么力气,但她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杀人就只是杀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要练功法杀人,治疗伤势杀人,心情不好杀人,心情好了也杀人。
每一个原因都很合理,包括我让你杀人,因为这一切就是为了你自己,而为了自己,便不能想的太多。
别想后果,随便找个原因,为自己好,就像是我说要救你们一样。”
三个男人本就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石滟一刀扎在其中一人的脖颈,然后狠狠一拉,换来一脸的鲜血,然后顶着这张血脸看向尤安生。
“没那么难决定,是不是?你犹豫时所想的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你还得想法子变得更加的恶毒恐怖,这样才配得上血犼教护法这个称呼。
看看他们,就是吃了人才能活得如此之好,死了血都喷得比你们高,所以,你以后也得习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