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杨婵很熟？”

陈玄奘问孙悟空。

“一般般吧。”

孙悟空倚在一棵树，嘴里咬着不知名的野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被关押在五指山下，除了脑袋，四肢没一个能会动颤。

而且，如来派五方揭谛看管。

孙悟空喊饿，给吃铁丸子。

孙悟空喊渴，给喝炼好的铜汁。

直到杨家出现，孙悟空的生活条件才终于得到了些许改善。

时不时的，能吃一些果子野味。

不过杨婵也是有条件的——每次给孙悟空送野果吃食，都会先让孙悟空讲故事。

讲他如何大闹天宫的时候，被杨戬揍。

第一次的难为情过去后，剩下的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杨婵，杨戬……”

陈玄奘微微皱眉，“杨戬是杨婵的先祖？”

身为天界战神，在人间有血脉流传，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

孙悟空无语凝噎。

半晌，才憋出一句：“师父，小婵儿是三只眼的妹妹。”

话说完，孙悟空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师父你是不是遇到过一个叫刘伯钦的人？”

陈玄奘倒是没有隐瞒。

把哪三个妖怪洞窟内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孙悟空喃喃地道，“俺老孙就说嘛，那三只眼本来是有求于你。又怎么可能会贸然跟你师兄法海大打出手。”

陈玄奘反倒是愣了下，“刘伯钦是杨戬？”

噗——

孙悟空把嘴里的野果，吐在地。

自树干跳下。

“师父，你先走。”

说话间，已然自耳朵里掣出金箍棒。

陈玄奘同样缓缓起身。

“灌江口杨戬，见过圣僧。”

杨戬的身影，自树林中走出，旁边跟着一条黑色的细犬。

正是杨家门口的那只。

它一看见孙悟空，立即兴奋的汪汪直叫。

一副要扑去咬的架势。

“啸天犬！”

杨戬低喝了声。

等啸天犬安静下来，杨戬才再度开口：“圣僧，小神此番前来，是特意为感谢圣僧给家父诵经超度之恩。”

吁——

杨戬忽然打了个口哨。

哒，哒，哒——

树林中，传来踢踏声。

哞——

一头身披五彩霞光的牛，从树林中走出。

站在了杨戬身边。

犄角亲昵的在杨戬身蹭了蹭。

“小神知晓圣僧没有脚力代步，特地从黄伯父处讨来这头五色神牛。望圣僧笑纳。”

陈玄奘为之动容。

他不知道杨戬口中的黄伯父是谁，可他知晓三界之中，唯有东岳泰山帝君，饲养着一头五彩神牛！

“咦，这是黄天化的那头牛？”

孙悟空看着新奇，跳前去想要摸那头牛，却被五彩神牛飞起给了一蹄子。

也是亏他躲得快，才没被踢中。

“阿弥陀佛——”

陈玄奘低诵了声佛号，“小僧受之有愧。但西行路途遥远，小僧肉体凡胎，难免会有疲乏困顿之时。”

“这头神牛，小僧便先代为看管。等抵达灵山见到如来佛祖金身，求的真经，便会将其物归原主。”

二郎神瞅了眼陈玄奘。

肉体凡胎？

你一个把太白金星和五方揭谛摁在地乱锤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肉体凡胎……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佛门遇到这样一个取经人，真的能昌盛起来吗？

杨戬想到这两天，天界终神关于法海身份的猜测，令杨戬确定一件事——取经人还是那个取经人，如来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十世之身。

但同样，取经人已经不是那个取经人。

陈玄奘身，除了佛门的手笔外，还有另外的神秘势力，横插一脚。

至于这股势力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戬其实没多大兴趣知晓。

天数既定佛门昌盛，玄门衰落几乎是必然。

但玄门再衰落，也有三圣人撑着大梁。

玄门不会像龙、凤、麒麟、巫族那样，彻彻底底退出三界舞台。

可此时，陈玄奘的表现，突然令杨戬对西游取经这件事，兴趣盎然。

“不必了。”

杨戬摇头，拒绝陈玄奘的归还说法，“此物与圣僧有缘。小神和它的原主人，别无所求，只希望圣僧能好好待它。”

“会的。”

陈玄奘点了点头。

“哞——”

五色神牛叫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离开杨戬，走到陈玄奘身前。

而后，前蹄屈弯跪下，伏地。

陈玄奘也没有矫情，顺势骑在了五色神牛的背。

孙悟空则是不知从哪闹来一套嚼头，给五色神牛套。

“走喽——”

孙悟空牵着缰绳，拽拉着五色神牛，驼着陈玄奘，缓缓西行而去。

等两人彻底消失不见。

二郎神杨戬，才冲着某个方位，微微躬身。

“杨戬，辛苦你了。”

一位带着冠冕流苏，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现身。

赫然是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黄飞虎！

关于超度杨天佑的这件事，原本犯不着杨戬亲自来再感谢一番。

可为了黄天化，杨戬厚着脸皮，来了。

“若是牛叔能因此捞取一份功德，就此褪去兽身转而为人，小侄做的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杨戬摇头道。

黄飞虎唇角翕动，欲言又止。

佛门的西游取经团队，几乎是由观音菩萨一手匡定规划。

二郎神杨戬此番出手，几乎是硬生生的让五色神牛，占据了西游取经团队中一个位置。

等同破坏了观音菩萨的安排。

换句话说，杨戬这样一来，几乎是和观音菩萨撕破了脸。

观音菩萨的背后，是整个灵山大雷音寺！

虽然黄飞虎和杨戬算是交情不俗，可杨戬因此的付出，依旧令他感动和震惊。

“黄伯父，小侄此举，也并非仅仅是为了牛叔能有机会蜕变成人身。而是有着自己的思量和考虑在内。”

杨戬说道，“所以这件事，黄伯父无需太过牵心费神。”

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杨戬被观音菩萨举荐出战，结果观音菩萨竟然伙同太老君，使了个阴招！

每次杨婵从五行山下兴高采烈的回来，杨戬就觉得自己“天界战神”这个名头，有些烫手和心亏。

直到数日前，九霄云阙一战。

杨戬接二连三的被打落南天门，最后更是被法海三锤轰下云端，撞断南天门十几根石柱后，才恍然发现，自己一直潜修，却收效甚微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心有魔怔。

“观音菩萨，待我杨戬破境之时，便是踏足普陀山和你讨说法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