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鸟叫声吵醒,我睁开眼睛。
各种深深浅浅的酒红色扑面而来,眼前是昨晚入住的泊翠庄园那间客房卧室。
推开古旧的百叶窗,窗外是几棵高大的水杉,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秀丽而冷峭。远处是修剪规整的花园,石子小径一直延伸到庄园的尽头,一路指向外围茂密的竹林和远山。
床头那台小巧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通电话到底是不是该我来接。电话蜂鸣声微小而持久地震荡,在空寂的房间里回响。
“喂?”我迟疑地问。
“昨晚睡得好吗?”电话里是顾同泽愉快的低沉嗓音。
“嗯,很好,房间很舒适。”
我望了望镜子里自己眼睛下的乌青,其实能睡得着才怪。昨晚像贴饼子一般翻来覆去,一直到东方既白,白白浪费了如此松软的床铺。
“哈哈,钱姐虽然看着不苟言笑了些,但做事还是很周全的。”
我想起管家那说不上是职业还是淡漠的态度,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如果你现在能来一趟,我也许能在早餐前陪你在这周围逛一逛。”
跟他的住室隔了一个走廊。推门进去,他已经收拾停当,穿着淡蓝色宽松的衬衣,端坐在轮椅上正随意地翻着一本杂志。
“外面还挺冷的,你要不要再穿点什么?”我问。
“亲爱的助理小姐,我想先刮一下胡子。”
他放下书,用一种略带期待的目光仰头看着我,眼睛晶亮。
我被他盯得有些脸红,忙转到他身后去推轮椅。
盥洗室与卧室相连,灰色水泥抹面,极致讲究的素朴。搁架、镜框、水龙头一水的金色,白底黑字的瓶瓶罐罐,同一系列的爽肤水、面霜等等堆满了台面。
我惊讶于这男人对生活品质的高要求。
他愉快地看着我找出剃须刀、剃须泡沫等需要的护理用品。
拧开热水,先弄湿了一块干爽的白色毛巾,示意他把脸靠过来。
顾同泽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我用毛巾在他脸上打着圈。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他。
长期卧床的缘故,他的皮肤比先前白了一些,规整的剑眉一直延伸到两鬓,鼻梁笔挺,眼皮形状好看得宛如医美广告。
柔细的泡沫涂上他的下巴,剃须水的气味混合着他本人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青色的胡茬刮擦着手指上,刺得人心里某个地方也怪怪的。
他仍旧用着某一款老旧的堪称古董的手动剃须刀,银色的不锈钢材质,做工精良。
“你可千万不要动啊……”
我拿着剃须刀靠近他面颊,在空气中虚虚比着,不知道从哪个角度下手。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按在下巴上,微微挑起眉毛注视着镜子。
“像这样,紧紧地贴着皮肤,将刀头向上推……”
腮部鼓起,刀片顺滑地破开乳白的泡沫。
我先是小心翼翼地刮了两下,随即便加大了推动的距离,刀片过处寸草不生,新垦的皮肤泽泽生辉。
顾同泽舒服地闭起眼睛,仰起修长脖颈任我开疆拓土。
视线沿着着他坚毅的下巴颏一直向下,喉结、长颈、锁骨,整组线条看起来有种禁欲混杂着性感的矛盾。
手微微一颤,带出他一个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