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时光好像一直在轮回。

无论是中心道路两旁飘落的黄叶，还是步履匆匆的学生、布告栏上的小广告，甚至是空气中的味道，这个深秋跟上一个、上上一个秋天都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从论文指导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有人喊我的名字。

远远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白色粗花呢套装，散发着昂贵而时尚的气息。

刘若飞……

学校西门那家常年惨淡经营的咖啡馆内，我微微啜了一口热腾腾的柚子茶，等着对面的女人先开口。

“你最近怎么样？好像吃胖了点，气色很不错。”她眼睛瞟了瞟我放在桌面的手机。

手机是顾同泽送的，账户里也多了一笔钱，但我仍旧穿着先前的衣服。她眼睛尖，一眼就注意到了我的手机。

“有话你就直接说好了。”

“你知道吗？李根富一直很惦记你呢，三番两次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你大可以告诉他呀。”我冷冷地说。

“小雨，我们和好吧。我真的是觉得李总人不错才想撮合你们，没有别的意思。”她握上我的手，新做的指甲亮晶晶的、一丝不苟。

“你知道吗？他们的口味千奇百怪，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网红、嫩模和我这种拜金女的。李总喜欢清纯的大学生，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交往……”

“够了！刘若飞。他喜欢我，我就该嫁给他？你这是什么逻辑，觉得我出身低微没人要是吧？”

“没有，我哪敢呢。谁不知道你……”她轻轻笑了笑，“若他愿意娶我，我是可以考虑的，可惜他看不上我啊。”

“……”

我扭头看着窗外，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

在刘若飞眼中，友情也好、婚姻也罢，都不过是等价交换。

每个人在她眼中脑门上都贴着价签，物质化得坦坦荡荡。

“那个，看着我们多年来同窗的份上，你跟你的律师说一下，能不能别追着我穷追猛打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当初也是一时气急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损主意。再说了，借的钱也不是很多，就是想跟你添点小堵。”

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觑着我的脸色，语调却是柔柔的，越往后越底气不足的样子。

我抽回了手，搅拌着杯子中的饮料，只是不说话。

“你不也给我添堵了吗？说好了去别墅玩，你能任性不去，我可以吗？将来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呀……”

“刘若飞，”我站起身，“咱们三观不和，早就不应该做朋友，今天就好聚好散吧。官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跟杨律师去说，不再跟你纠缠。你现在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再把那一万二还给我，就算两清了，好吧。”

“哎呀，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照片，就算咱们旅游的纪念。你怎么这么在意啊……”看我不悦的表情，她忙打开手机相册，“好好，我删，你看看，是不是都删了。”

她翻动着照片，一张一张给我看。

“小雨，你现在是不是跟顾同泽在一起？”

她突然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怕我否认，她又继续说道：“我打听了一下，杨律师是给顾氏集团服务的。”

“……是，我们打算结婚。”

“结婚？你可考虑好了，”她有些诧异，“你了解他多少呢？”

他喜欢素食、热爱水上运动、收集电影光碟，这些我都了解。可是，说到深层次的……特别是他过去那段婚姻，饶是我再没有眼色，也知道他不说的，我就不该问。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喜欢哪款男人。我觉得李根富那种看着就比较好驾驭。而顾同泽，你不觉得他有些难以捉摸吗？忧郁、神秘，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嗯，我就喜欢他这种。”

“另外，我听他们聊天的时候隐隐约约提到过，顾同泽的太太死得不明不白，大家背地里都开玩笑叫他……蓝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