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寂静的周末,很多家政工人都放假了。
临睡时,我通过内线电话叫上来一杯热可可。
送餐人的脚步很轻,她把杯子放在进门处的小茶几上,就要退下。
“听说你不准备为我们服务了?”我问来人。
“形势逼人。”钱姐摇摇头,敷衍道。
“你还是那么恨我?”我问。
“不,现在不了。”她别有深意地说,并非释然。
我攥紧了睡衣的衣襟。
“和我说说她吧,我对她很感兴趣在你离开之前。”我捧起厚重的马克杯喝了一口。
这杯子还是按倪薇的喜好来的。她喝花茶、下午茶、奶茶……不同的饮料都要不同的杯子。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打败她的是卑鄙的死亡。恭喜你,你嫁的也许是个可怕的人。”她有些决然地走出去。
我呆坐了一会,突然觉得皮肤奇痒,连耳朵里都是痒的。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顾同泽的书房,他正闷坐在沙发椅上抽烟,看到我这个样子忙站起来。
“怎么了?”
“过敏,去医院。”我的两只眼睛酸痛,此时已经肿得像桃子一般。
他大惊失色,披上外套将我一把抱起,向楼下跑去。
“饮料……有问题。”我费力地说。
司机要赶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顾同泽只能硬着头皮将我塞进车内。
他已经好久不曾碰车,打火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车子在山路上开得风驰电掣。
我觉得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他一面开车,一面打电话联系最近的医院,说明情况。
只需要一支普通的非那根注射,我这种强烈的过敏症状就能缓解。
泊翠山庄离最近的社区医院也不过20分钟车程。
副驾驶座位上,我无力地靠在车窗上。视线内,顾同泽嘴唇紧紧抿,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视线在前方道路和我之间不停调换。他额头青筋暴露,嘴唇微微颤抖,眼角似乎有湿意。
我轻轻握一握他的手,无力地说:“看路。”
那条路漫长得好像永远走不完。
心肺功能开始衰弱,我只觉得无力支撑。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南岛的夏日,我们回s市的路上……
我就是这样不住地看着他的侧脸,搜索枯肠想很多话题来给他解闷。那时我还很天真,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开心的深情,或者投来一个对我感兴趣的眼神,一颗心就止不住地扑腾。
而今,我已经学会了算计……
前方道路上,一辆轰鸣的救护车已经赶来。
顾同泽,如果我死了,你会给我报仇的,是吗?你不会放过她的,对吧?
被推上救护车之前,我死命地拉着他的手,想问他这句话,却早已经不能张口。
……
茶杯里发现了大量松花粉。
我在进入泊翠的第一天就把容易过敏的食物例行告诉了钱姐。
碰过那杯热可可的只有她。
这种过敏性休克严重时能够致命。
我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钱姐作为嫌疑人被带走。
加湿器喷出均匀的水雾,电视上放着我喜欢的综艺节目,虽然面部仍旧有些浮肿,但我仍无所估计地哈哈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还没有恢复的原因,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