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简直像一位婆婆妈妈的老父亲。
半透明的窗纱哥隔绝了窗外炽热的光线,顾同泽半边脸笼在阴影里,将我一只脚架在他膝上,说话的时候拇指微微摩挲着皮肤,仿佛那是一只小狗还是小猫什么的。
我不乐意地缩回了脚,他忙松了手,少见地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沉默中,外头传来谨慎而节制的敲门声。
服务员送来了一瓶消毒水,几张创可贴。
“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自己跳到卫生间淋浴那里去处理伤口。
坐在浴缸边缘,先用清水冲一冲红肿的脚,再用消毒水浇在伤口上。消毒水沾到破皮的地方,咕嘟咕嘟冒出很多泡泡。
“顾同泽,谢谢你送我回来。请你走吧。”我咬咬牙,说道。
“等你处理好伤口我就走。”他立在卫生间门旁,看我处理伤口,“我可不像你那些同事那么绝情,连你脚伤了都不管。”
是啊,特别是小苏那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忙什么,一下车就没影了。
“职场如战场,从来没人同情弱者。我不过是破了点皮,有什么好要人照顾的?再说,刚下车你就冒出来了,害得我……”
我看了看顾同泽,他一贯的一丝不苟,一套深黑的西装西裤,纤尘不染的定制皮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将他介绍给同事的?总之是我不够坦荡,生怕自己离过婚这种事情又给他们当做南岛的消遣话题。
“害得你什么?”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也不急也不燥。
“……”
“我作为你的……嗯,朋友,很见不得人吗?怎么,需要我的时候打电话撒娇发嗲,不需要的时候眼皮一垂就想溜走?”
“没有没有。”我忙不迭地掩饰。
“哼,”他从鼻孔里出一口气,伸手递给我一块毛巾,将我从浴缸边缘拉起来。
“你可不要……”
话还没说完,又被他一把抱起。
“你刚消了毒,难道想光脚走出去?”他一脸凛然,令人无法抗拒。
我被他抱着走到床边,放在床沿,这次他却没有再松手。
“我想你,小雨。”他抱紧我,轻声说,“我已经不再年轻,而你有的是时间和选择,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恐慌。我不想用自己所谓的付出逼迫你,给你压力。可是过了这么久,你再大的怨气总要消掉了,难道你还感觉不到我的真心?”
我叹了一口气。他身而优越,自然不懂得我的心思。我不想任命,更不想在最年轻、最有干劲的时候呆在某个叫作泊翠也好什么也好的鸟笼里,等着他来看我,渐渐地厌烦我。即便我们两人能够衷心白头。我也不想在他的生意遇到难题的时候,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坐以待毙。
“顾同泽,遇到你那年我第一次坐飞机就是来这里。上飞机之前,我还在候机楼里吃了一个面包,就是怕到飞机上之后再点餐会特别贵。为此,刘若飞还笑了我半天。我真的很感激你给我的一切,给了我一个灰姑娘的童话。但是,我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凭着自己的力气靠近这种生活,而不是仅仅依靠缘分、依靠年轻、依靠美色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