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深处，脚下勉强够着细软的沙滩。海水刚刚浸没到小腿的位置还有点冷，可是随着水位的升高，便没有之前觉得那么冷，甚至还有些温度。

“来。”顾同泽在不远处朝我伸出手。

他的目光坚毅而温和，似鼓励又似蛊惑。

我咬咬牙，一蹬脚，抓住他的手，飘了起来。

月亮在薄云之中时隐时现，海潮温柔而平静地起落，我也随着载浮载沉。

“放松、放松，海水的浮力很大，即便你不动也不会沉下去，我们游到那里就回来。”

他伸出手，仿佛一条鱼一般向前方滑去。这里是酒店独占的一处私人海滩，远处是一根长长的绳索，几个球形的浮漂在海浪中若隐若现。

我扶着他一只手，紧紧跟在他侧后方，把脑袋一直挺在水面上，机械地游着。

慢慢适应了海浪的节奏，我干脆放了手，飞快地向目的地游去。

“你看，很多事情只需要勇敢尝试一下，不就成功了。”

顾同泽换了个仰泳的姿势，看着我游着。

“那就比一比谁先到咯？”

我猛地一蹬水，向前一蹿，已经领先他将近一个身位。

只听得身后侧是“哗哗”击水的声音，眼看他龙精虎猛地转成了自由泳的泳姿，忙伸出脚来，轻轻地朝他肩膀蹬了一下，给他使了个绊子。

闷头猛地游了一阵子，手上碰到个粗糙的东西，忙伸手拉住，把头从水里拔出，畅快地大口呼吸。

这是一条小孩手腕粗的缆绳，酒店借此围出了一块天然的泳池。

两肋由于剧烈运动此时火辣辣地疼，我攀在缆绳上喘了好一会子才回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

夜海在星月的照耀下翻出银色的波纹，耳边只有隐隐约约海浪冲击岸边的声音。

“顾同泽！”我大叫一声。

海面有规律地波动着，没有任何划水的响声。

“游到最里面的时候，你会分不清方向，脚下还有潜流……”

天，可千万别是个乌鸦嘴。我憋了一口气向海面下沉去，沉了一段，脚地仍轻飘飘的，触不到底。

“顾同泽，你快出来！可别逗我。”我划着水，向来时的方向游过去。气息不稳，再加上手忙脚乱，迎面一个浪花打来，嘴巴里顿时又苦又涩，灌满了海水。

身后水花一响，腰从后面被人圈住，沾着海水的滑腻温热的胸膛靠了过来。

果然是在逗我！

我咳嗽着，挣了挣，却被他抱紧了肩膀，一手拉在缆绳上，停靠在海水中央。

“刚才忘了教你海中游泳的第一课，那就是不要打闹。”

他语声深沉，尤自带着运动后的喘息。

我将脸转过去，正擦在他有些胡茬的侧脸上。他推了推，将我转过去，搭靠在缆绳上。

“害怕了吧？”

“你混蛋！”我给身后的人一个肘击，“吓死我了。”

“嗯，当年你被人绑架。我就是这种心情。不，比这更糟，甚至一度怀疑和你在一起是个错误，你都是为我牵累。”

他仿佛耳语一般诉说着，轻轻地将我搭得满脸的乱发整理好。

“小雨，我们重新来过好吗？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过几个月，我和她就可以离婚。当时离婚协议上让你等我一年。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