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窗帘拉着,长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彩绘手稿堆放在平板电脑旁。杯子底一些咖啡的残渣,有乱七八糟的烟头和揉成一团的草纸撒在垃圾桶旁。
“你病了就去医院,不要在这里发脾气。”我拉过笨重的椅子,坐在他床旁边。
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只留给我一个乱糟糟的后脑勺。
“翔子去拿药去了。我身体上没有大问题,只是很烦躁。昨晚上做了一整晚的设计,没有一个理想的。”
我从桌子上拿过那几张手稿,是菜色马克笔画的建筑外观图。
“你还有这个特长啊?”
“特长?我可是建筑专业毕业的学生。”他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墙上一副挂画。
黑白色的挺摩登的一个建筑,线条很流畅,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
“毕业设计。”
底下一行小字,我离近了看看,不由得叫到“我去,你是大毕业的啊!听说入行三年,年薪50万起啊,做成合伙人收入更高。”
“嗯嗯,好久没做了,手艺都荒废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位小哥哥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看不上闷头加班一月两三万的收入。想来是最近钱紧了,才开始重操旧业。
我一时无语,只是无意识地翻着那些手绘图。我不懂建筑,只觉得蛮有灵气的。
“你又摊上什么事了?”
”我、我被人陷害了。”
我把事情来龙去脉地讲了,他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现在记不住,也不想管。你把事情经过整理下,把你跟那自媒体联系的微信、私信证据留下,我帮你想法子。”
“你是要赶我走吗?”
我拉开他头上的被子,问道。
“你最好还是走开。”
他掀开杯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唇色苍白,白得发青的脸上,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睛正不耐烦地看着我,眼下是浓黑的青痕。
那双眸子现在蓄满了暴躁、不耐烦的狂意。
我抓过他的手,放在脉搏上,心跳也非常得快。
“你不是……”
“我很痛苦,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特别没用。”他将手捂住自己的脸,手指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你这个样子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而不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你还有别的住处吗?”
这个房间实在太小了,空气也不太流通。
“如果你和需要钱,我可以把股票卖了,现在就打给你。”
“不、不是钱的问题。”他从指缝里看了看我,“你不懂,不要瞎担心。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人来帮忙。”
他一面说,一面使劲地抓着头发,那力气大得令人担心真的要把头发扯下来一缕。
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还有桌子上那些纹丝不动的餐盒。
心里有种淡淡的恐惧在缓缓升起。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打开洗手间的橱柜,翻了半天,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走出卫生间,我装作不小心把那只黑色的垃圾桶踢到。几个纸团掉了出来,滚落在各处。
“啊,对不起。”我看了看,忙把地上的垃圾收拾起来,一只小小的白色药瓶埋在角落里。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忙将那药瓶掂起,塞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