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任霆一脸疲惫地望着我，身上是宽大的长袖恤。背后是一片狼藉，地上扔着瓜子壳、糖纸和很多纸团。

他眼睑下放一溜青黑，看着又像是许久没睡过觉。

我只觉得心里一紧，伸手去握他的手腕，去试脉搏。

他望着我笑了笑，不以为忤的宽容的笑容。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个疑神疑鬼的老妈子。

“你这么关心我，干脆和我结婚好了。”他打了个哈哈，语气轻松地说道，“形式上的。”

“少来了。图都设计好了？”我问。

“我没有公司，这样也行吗？”他递过来一摞图纸，桌子上还勉强放着一个巨大的纸做的模型，看起来非常专业的样子。

白色的纸板经过细心裁切，折叠，拼装成整个建筑的外形。我打开一个，内里的空间划分也是清晰明了，是个完全按照比例缩小的景观。

“哇，这个真漂亮。”我由衷地赞叹道，“到时候用完了可不可以送给我？”

“当然可以。”任霆垮坐在一旁沙发上，精疲力尽的样子，他眨了眨眼睛，“我还可以给你签个名。”

别的人做这种小动作总是难免轻佻，他做起来却一副浑然天成的样子。

“我今天来跟你商量正事。”我说，“你母亲想让我嫁给柳家人，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柳闵吧？”他笑了笑，“一直是待价而沽，看样子我母亲觉得你是个威胁了。”

我苦笑了笑。以我目前的实力，威胁得了谁？

“你需要掌握住公司的财务和营销部门，这是两个关键部门。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谈感情，不如谈钱。”

任霆好像很累了，他仰靠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

财务总监好像被任雷换过了，一定是他的人。

“别忘了我以前是公司的里子，很多老任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我去做的。”他睁开眼睛，棕色的瞳孔翻着微微的亮光，布满血丝的白眼球也难以折损这眼睛里的光，“老任的考虑是很周到的。我只正式询问你这一次，愿不愿意和我联姻？”

见我有些犹豫。

他笑了笑。“我可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反正你也不打算结婚，我们办个手续，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但是，我会为你和我的事业拼尽全力。这一点你会对我有足够的信任，我有信心。我不介意做你背后的男人。”

肯做我背后的男人？我盯着他，觉得有趣。顾同泽、徐远，他们多多少少都希望我做他们背后的女人。仿佛华丽背景上的温柔点缀，素手做羹汤，回家时的一句温柔问候，永远在等电话的女人……

他却说要做我背后的男人。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权力、金钱，满足欲望。我想要一个平台，把基石的版图拓宽，就是这样的一个广阔的任人驰骋的战场。换句话说，就是满足征服欲，男人的征服欲。”

一个普通人，即便持有顶尖学府的建筑系毕业证，又能走多远呢？没有我的委托，他目前的资历连这种小单子都拿不到。而且即便拿到了，每天加班熬夜，繁复修改图纸，给甲方爸爸陪着笑脸，这不是任霆想要的生活。我也不能想象他会过这样的生活。

他就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鲜衣怒马，在跑车上坦荡一笑，风吹过眼角眉梢。

征服欲，谁说男人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