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和刘庆丰的沟通一直持续到下午，许言今天第二本书的收益都到账了，才看到刘庆丰抱着东西怒气冲冲的走了下楼梯。

罗当当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就等着这一刻呢。

“我屮艸芔茻，刘庆丰是不是被开除了？”罗当当压低声音问许言。

许言自然是不清楚最后的处理结果到底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

罗当当真准备继续和许言八卦呢，就看到刘庆丰走到许言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往许言的桌子上一放，眼神像是要吃人，他恶狠狠的对着许言说道：“许言，你可以呀！”

许言身体往椅子上一靠，二郎腿都翘起来了，他满脸微笑的看着刘庆丰说道：“哟，刘总，怎么抱着东西呢，这是要搬家呀，要不要帮忙？”

听到许言这话，刘庆丰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么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许言听到这话，不自觉的乐了起来，你刘庆丰还好意思说别人无耻，有些人碰到事情怎么总喜欢把责任归到别人身上，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刘总，这话我可担待不起，您刚刚不是说，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吗，我们公司业务这么多，可不能学某人，往不该伸手的地方伸手，你说这种工作态度能把项目做好吗？难怪有的部门每年项目那么多，利润却看不到什么，您刚刚说的对，这人呀还是要跟对领导，跟着个手脚不干净的领导，自己收入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职业发展呢，德不配位这几个字应该学过吧，要是我，我是没脸留着，早就走了，你说对吧刘总！”

事实证明，不要企图和一个曾经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去争论，对方阴阳怪气的本事可能会让你气的吐血。

许言的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阵憋笑声，瞟了一眼旁边，罗当当脸都憋红了，嘴角像是被东西吊住了，止不住的往上扬。

许言把早上刘庆丰对他说的话，第二次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这让刘庆丰的脸瞬间涨红，火辣辣的感觉像是刚做了个朝天椒面膜。

“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说不过许言只能放句狠话，然后抱着东西横冲直撞的离开了公司。

刘庆丰抱着东西走的样子自然是被一楼很多人看到了，讨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没心思工作了，一起吃着公司年底的大瓜。

“许总，李总喊你去他办公室。”楼梯口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许言闻声望去，是公司主管行政的负责人。

“好，来了。”许言对着那女性答了一声就拿起手机朝楼梯间走去。

········

三楼老李的办公室门依旧敞开着，他或许没有关门的习惯，或许是想偷听楼下的动静？反正许言没见老李关过门。

站在门口，看见老李坐在椅子上，头仰靠在椅背，闭着眼睛在揉太阳穴，可能是上午的事情，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许言敲了敲门，老李听到后睁开眼睛，直了直身子，把手交叉搁在身前的办公桌上，对着许言点了点头。

看到许言在自己对面坐下他才缓缓开口：“刘庆丰已经被我开除了，他不仅吃黄正框那边的回扣，还吃了其他供应商的回扣，我在想，公司其他部门的总监有没有这种情况，你是新接手部门的，物料采购也在上半年就结束了，你肯定是没机会干这种事，所以有件事我要你去做，你去查查公司其他供应商有没有给回扣给其他咨询部门，查到了，你年终奖我按你说的发。”

许言愣住了，千想万想没想到老李能想出这种事情来？

他被老李的脑回路给惊呆了，大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帮你干这个活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因为讨厌刘庆丰才去搞这个事情吗，其他人吃不吃回扣关我屁事？

自己又不是傻子，这种得罪人的事为什么要去干，其他人如果吃了回扣那就是断人财路，如果没吃回扣就是怀疑他们，不管怎样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还有，什么叫三部的物料上半年已经采购完了，自己肯定没有机会干这种事，你这话搁谁听到能舒服，不喷你就已经算有涵养了，还帮你干活？

想到这里许言语气有些不快的说道：“李总，我想你是误会了一个事情，首先年终奖是我应得的，不存在我帮你干这种事情之后才能拿到，我并不欠公司的，项目我是保质保量完成的，甚至客户主动提起续约的事情，其次，刘庆丰吃回扣这个事情是我偶然听黄总提起来，想到这样有损公司利益才告知你，不是因为我对查这个事情感兴趣！”

“这事只有你去办最合适！”老李依旧固执己见。

许言被老李的话逗乐了，直接反驳道：“我还觉得我最适合的是躺在家里数钱，每天旅游泡妞呢，可是现实允许吗？什么叫合适！我跟你说句实话，公司有刘庆丰这样的人，最大的原因就是你纵容的，至于其他部门总监有没有吃回扣我不知道，可就算他们都吃，那能说明什么？那只能说明你的管理有很大缺陷。你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了，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许言的话仿佛抽干了老李最后一丝力气，他本来直挺的身体瞬间坍缩了下去，快50多岁的他，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老态。

他心里其实清楚公司有问题，他怎么会不清楚，可是说人易，自行难。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属他的专业水平的，这么多年来，帮助很多公司解决了很多问题，但是自己公司的问题却日积月累越来越多，这让他不能容忍，可是又不知道从何改变，自己想了很多措施，都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今天许言的话像是扯开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他直面公司的缺陷，人家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但他的实际情况是外面扫的干净里面却乱如垃圾堆。

最后的倔强让他想要保留自己在许言面前最后一分威严，他沉着脸对着许言说道：“这事你不干，年终奖别说那三万，你们部门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他说完就在观察许言的表情，发现许言并没有预料中的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正当他奇怪的时候就听到许言开口。

“话说回来，好久没去威尼斯酒店了，记得去年9月21号，我还在威尼斯酒店后面的露天餐厅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来着。”

老李被许言这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家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话题转到威尼斯酒店上去了？还去年9月21号在外面陪朋友过生日，等一下，9月21日是谁的生日来着。

他刚刚瘫软的身体瞬间又紧张了起来，然后眼睛直直的盯着许言问到：“你那天也在威尼斯？”

许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怎么，李总想起来了点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说来也巧，那天朋友拿着相机拍我们生日聚会的场景，想着搞点照片视频什么的来发朋友圈，您猜怎么着，好巧不巧就拍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老李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去问许言到底拍到了什么，因为没必要，许言敢这么言之凿凿的跟他说，肯定是有东西的。

“没看出来啊，许言，你是这样的人，去年9月，一年多了！”

“我也没看出来呀李总，你是这样的人，一年多了，本来我都忘了有这事了，这不是您帮我强行回忆吗？”

老李根本不信许言会忘了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许言指不定哪天拿出那东西来勒索自己呢，自己好不容易从小山村出来，努力奋斗攀上了老婆家的关系才有了今天这个成就，如果被许言一搅合，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冷声问到：“你想要什么？”

“我就想要我应该拿的年终奖！”

“就这？”老李的语气分不清是惊讶还是不相信的揶揄，他不信许言的要求这么简单。

许言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就这！”

或许是许言的语气足够坚定，老李心里突然放松了下来，许言的要求对他来说甚至称不上要求。

“你们部门年终奖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待会把账目和分配表拿上来，我签字你就给财务吧。”

许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老李的办公室。

到了二楼，二楼的众人叽叽喳喳，看样子是在讨论刘庆丰的事情。

许言没有加入他们，而是径直去了财务室。

找财务拿到标准账目表格之后，许言回到了一楼自己的座位上，罗当当倒是没在旁边来和许言闲扯了，他不在座位上，一楼的座位也空了不少，应该是一起躲在外面抽烟聊八卦。

先把账目表格改好，最后算出来的分给三部的奖金是91600。

然后许言再填分配表，分配表是由总监填写的普通员工分配表，里面只涉及到普通员工的奖金，不写总监的，至于总监拿多少，普通员工分完了，剩下的就自然是总监的了。

一般按照惯例，总监是先拿一半的，当然，也不一定，有的总监愿意多分给下面的人，有的总监就比较抠，所以在这个公司，想要挣到钱，成为总监才有可能。

许言给杨胜和易小芸分别填上了30800，两个人加起来一共61600，许言自己只拿3万。

其实现在的许言是不太在乎这点钱的，毕竟一天看两本书就将近有40万的收入，但如果一下子给两小伙伴分多了，也不是好事。

新人嘛，收入最好是呈上升态势的，如果许言今年分的太多，明年万一他们拿不到今年这个数怎么办？心态肯定会发生变化的，这样并不利于职业成长。

搞好账目和分配表，许言想了想，又打开word开始写起了辞呈，既然已经决定辞职，今天正好一起办了吧。

········

三楼办公室，老李看着许言递过来的东西，账目上和分配表他没什么犹豫直接签了字，而面对许言的辞呈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这个时候来提辞职，木洲项目怎么办？”

好家伙，老李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都这个时候了，换别人肯定让许言赶紧滚得远远的，他竟然还在考虑许言走了木洲项目怎么办？

“让杨胜和易小芸两个人负责，去年他们已经跟了木洲项目很久了，没问题的。”

“他们俩能行吗？”老李并不相信两个年轻人的能力。

“能行的，他们肯吃苦肯学习，杨胜踏实，小芸机灵，两个人刚好互补，木洲对于他们的评价还挺高的，还是要多给年轻人机会，不要老是一味的相信年龄，公司有多少个光说不做的老油条你心里应该清楚。”

“话是这么说，辞职的事情，你在想想吧。”老李还是开口挽留许言，一方面是因为木洲项目，一方面是因为许言手里的东西，总要亲自看到许言把东西删了才能放心啊。

“李总，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身体不好您也知道，公司高强度的工作已经不适合我了，我辞职完全是个人原因，我准备谈完木洲项目就不回公司了，还希望您能批准。”许言最终还是说了一些漂亮话，人嘛，在分别的时候只要不是世仇，还是要互相给点面子的。

老李看到许言连身体都搬出来说事了，知道留不住了，于是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好修养身体吧，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你这个人有悟性，聪明，又爱学习，喜欢看书的年轻人不多了，你很适合我们这一行，最主要的是，你很有分寸！”

“明白，还是要多感谢李总这些年的栽培，在公司我学习到了很多·······”许言听懂了老李最后一句的暗示。

两个人的商业互吹在许言拿着老李签了字的三份文件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才停止，没有前两天的剑拔弩张，两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笑容。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假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