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熹微,林间的青草与树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初升的太阳光芒映照在露珠之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林间小路上一辆精致又低调的马车疾驰而过,掀起了落叶飞扬……
“砰”是物体撞击的声音。
“好痛”车内的人儿扶着额头不禁痛呼。却又在马车摇晃之中只得抓住车厢的窗棱来防止继续被乱甩出去。
顾景安不禁疑惑,自己分明已经葬身火海之中,已经死了,此刻为何又在这辆马车之中,哪怕自己未死可此刻并无一丝不适与疤痕,这哪里又是从被火焰灼烧过的样子。
这马车如此飞驰又是遭遇了何事?
突然一只羽箭带着风声穿过马车壁而来,直直的插在顾景安眼前的马车壁上。
看着车窗外迅速向后退去的山林景致,看着从袖中露出的光滑无暇的半截藕臂,顾景安突然脑中划过一丝画面,久远的记忆呼啸而来。
当年太子薨后有刺客妄图刺杀尚且年幼的太孙韩子安,当时混乱之中为护子安手臂是被刺客伤过的,一条狰狞的疤痕自那以后便随着自己多年,而这条胳膊,分明没有任何伤痕,光洁如初。
而自己现在穿的这身分明是自己及笄之日宫里赐下来的衣裳,今日之景像极了从前出王府后被刺杀之时。
当日父王叛国身死之说传来,自己满心不忿,自是不信父王会如此这般。又听的父王部下所言父王是遭人算计,又听信了父王的结拜兄弟宁远侯的挑拨,誓要为父王报仇。
此后自己悲愤之下夺门而出,遭遇刺杀。而哪位慈爱的世叔宁远侯却在不久后领着圣旨以谋逆为名亲自将摄政王府抄家,包括兄长嫂子乃至尚在襁褓中的侄子,摄政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三人,奴仆发买流放,亲眷一律格杀,而刑场之上便是这位敬爱的世叔监斩。
而后宁远侯取代摄政王,改朝换代,一时风头无两。
自己当日遭遇刺杀,慌忙逃离之时见到一辆马车,马夫与马车之中的主仆分明已经死了。自己的马当时被射杀,无奈之下只得架此车继续逃离。猛然醒悟马车现在无人驾驶,只得尽力出去抓住马的缰绳……
毕竟有一个车厢在,马车哪里跑得过马,不一会后面刺客便快追了上来可以听到后面厚重的马蹄声。如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这是回到了当初,那么记忆之中前方是有条河在的,当时自己也是看着这条河脱困的。
自己水性极佳,成败也便在此一举了。
果然,前方波光粼粼映入眼帘,望了望身后近在咫尺的追兵,便将马车赶向水边,又用力对马挥舞了几鞭子,马车到水边便停下了,而赶车的人却借着这股冲劲朝脚下一用力,便冲进了河中,身后跟来的的一阵箭雨也随之射进河水之中。
水花很快平息,河水依旧波光粼粼,墨绿色的河水依旧平静,水面之下却是观察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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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余晖洒满大地,金黄色的水波粼粼的闪耀着光芒。一个头从水中满满浮起,抹了抹脸上的水,便缓缓地游向了岸边。岸边的马车依旧在哪里,马儿静静的吃着草,一切仿佛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是的,她根本没有走远,她只是向稍远隐蔽处藏匿了一会,待到他们走远便又回来了。
望着水中清丽的倒影,看着这张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脸,顾景安笑了,没错,这才是她,这才是她启明郡主顾景安的脸。她用了莫欢的脸多少年了,都快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她回来了,回到了当初,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进入车中果然从坐着的箱子里发现了丞相府的信物,上一次为了出其不意,料想对方想不到自己会回来,也是像这样游了回来并且在马车中发现了信物,之后便开启了藏身丞相府的日子。
接下来就应该是换了自己这张脸了,毕竟启明郡主这张脸盛京怕是没几个人不识得的。
京城外普济寺的住持大师曾是外祖母旧友,出家前乃是医药世家公子,一身医术也曾天下闻名。几十年过去,待到如今知其身份者也是寥寥。
母亲当日曾讲过这位大师的生平,其中提及过的便是这易容之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只能去拜访这位大师了。
取了马车中的包袱,换了包袱中的衣衫乔装一番,将现在的衣物放入包袱之中,解下马匹便借着月色向普济寺而去。
夜半时分已然到了普济寺外,记得上次住持大师听说京中发生的变故之后一早便派小沙弥守在寺门口,只待自己前来,现在定然也当是如此。
所以顾景安没有犹豫便上前敲门,大门开关的支呀声过后,一切又都恢复宁静,月色如水,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天,尚未日出,田间劳作的人影便已三三两两下了地。
晨光洒满大地,炊烟袅袅升起,而此时京城的街道也早已有维持生计的人奔波忙碌。皇城之中,早朝正在如火如荼。
要说这文武百官和天子在上朝时发生了些什么,这些平头百姓自是不知,这些百姓知道的只有告示中明明白白写着的东西,成为平头老百姓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传说摄政王通敌叛国,死在战场那是死有余辜啊。但是听说朝廷之上英国公那是一封奏书力保摄政王无辜又指出证据不明朗之处,言之不足为凭,更是舌战群臣生生压制住了弹劾摄政王的臣子。
原本那,与摄政王交好的无非是些武将,笨嘴拙舌性子直爽哪里说的过文臣那些酸儒。今日早朝一心只为圣上保持中立的英国公突然下场,那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夕之间,局势反转。真真是斗得那些酸儒灰头土脸败兴而归啊……”
“欲知后事如何啊,且听下回分解”快板一拍,故事是戛然而止。
多有说书先生以最近京城之中发生之事编纂成文,用以说书之用,倒是破受欢迎。
稀奇稀奇,原本以为罪责难逃的摄政王府保住了。
京城之中,当是多事之秋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