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雾气,无处不在的阴诡气息笼罩整个东京,整个天空像是被不自然的幕布遮住。
远处霓虹璀璨,红蓝光芒四射。
夜色寂寥,光芒洒在幽静河水上波光粼粼。
轮胎与地面急速摩擦停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白两色,顶灯不断闪烁红光的车辆稳稳停在建筑物的前面。
东京都,警视厅。
车上下来身穿制服的女性警员还有一名头发散乱遮住脸庞的少年。
或许是目的地的缘故,少年低着头,身体颤抖。
日根麻世露出温柔笑容看着惴惴不安的少年,安慰道:“我们只是照例问询一番,何况警视厅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别受那些影响,将警视厅妖魔化了,等进去你就知道和外面一样,不用害怕。”
只是两人刚一进入警视厅内部。
耳边立马传来浑厚男声爆喝。
“麻世!拦住这家伙。”
一个浑身焦黑衣衫褴褛,身上布满灼痕,眸子里露出疯狂神色的男子朝着门口冲来。
他似乎想逃离这个地方。
而门口正是两人所在。
如此可怖的相貌,是经历了火灾?
只是林悠介还没来得及多想。
一记又快又狠的踢腿在眼前一闪而过,本就虚弱的男子应声而倒,像蛆虫般在地上痛苦扭动。
飒然有声。
日根麻世若无其事拍拍手,大佬风范一览无余。
林悠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细直长腿下的爆发力竟然如此惊人。
目光由下至上,还是如此平稳。
果然板上钉钉的人都不该小看。
身穿制服略显富态的男人跑了过来。
左手捻住衣袖角将额头汗水擦去些许,看着日根麻世面露感谢。
本来以为这家伙已经这个样子。
应该不用太多注意,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动作。
若真让他跑出去出了什么意外还真是不好说。
念到此处,上尾晴人下定决心,不能再让他跑出去,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他掏出一根绳子。
对地上男子上下其手。
不一会儿就熟练在其身上绑出一个相当完美的……龟甲缚。
林悠介看了眼日根麻世。
眼神的意思相当明显。
你说的这个警视厅,它正经吗?
日根麻世咳咳两声,若无其事:“大家都有些自己的手艺,这很正常!”
地上的男子毫无反抗。
在捆绑过程中渐渐清醒,神色癫狂痴迷,嘴中话语梦呓般喋喋不休。
越发激动。
“都会死!”
“灰雾之下都会死。”
“我会死。”
“你也会死的!”
上尾晴人见地上男子还如此有精神,乱扭之下甚至将身上的绳索错位。
眼睛霎时充血通红,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上前一记手刀将其打昏。
然后狠狠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将本就破损的肌肤踢出血渍。
“八嘎!”
“别乱动啊!不要破坏艺术品。”
“灰雾笼罩都一百年了,怎么没看你死去。”
“哦,你已经自焚了。”
“那没事了!”
而旁边的警员对这种情况见多了,见怪不怪,全部一副看热闹的赞扬表情。
“绳子与人体紧密结合,在捆绑的同时还不失美观安全,使绳子与人体完美结合成一道具有情致的艺术品。”
“晴人,手艺又有进步啊!”
“再这样下去,晴人都可以开店了。”
“哪里!哪里!”
面对同事的赞扬,眼中红芒消退,上尾晴人不好意思挠挠头,将地上男子拖死狗拖走,地上一滩血痕拉长。
至于被拖走的男子,无人在意。
也没有人说要对其进行救治。
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家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仿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般。
日根麻世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轻松:“你要知道无光层见不到阳光,现在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理疾病。”
“不要误会,至少我们警视厅。”
日根麻世跟他挨得很近。
林悠介甚至能感觉到其口中呼出的气息在脖颈处凝结成细微的水珠。
还有口腔里强烈的腥臭。
仿佛刚生食过血肉般。
“还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看着日根麻世的青灰眼睛。
林悠介耸耸肩。
你说是那就是吧!
林悠介没有在意周围的怪异举动,跟着她向里面走去。
紧随其后,在如同迷宫的警视厅大楼里穿梭。
最后来到一部电梯,朝着地底深处进发。
在没有标注楼层的地方打开。
很快途径几间透明的房间。
室内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靠近走廊外侧有着整体玻璃镶嵌其中。
能将里面情况一览无余。
房间内部顶部一盏大灯明晃晃照耀,将内部照得如同白昼。
里面没有任何摆件,所见皆为白色,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
整个房间里宛如一个整体,没有丝毫缝隙。
在强烈的光照下,房间内雪白到有些刺眼。
“最近犯罪率少,空房间便多了。”
日根麻世随口解释了一句。
呵呵。
林悠介目光微不可见在左右两侧房间一闪而过。
左边的询问室玻璃上有一滩液体。
一滩灰黑色如同石油的粘稠液体在玻璃上到处窜动着。
在滚动中,粘稠液体会出现各种部位错乱。
鼻子眼睛嘴巴,像是被最拙劣的画家随意泼墨,诡谲怪异。
但不管怎样,两颗带着血丝的眼球在液体中永远是滴溜溜转动。
眸子黑亮,在这滩液体中分得很开。
而右边的询问室内则是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有自己想法早早离开头皮呈现地中海风貌。
面容疲惫,眼中带着血丝,神态憔悴的中年男人无力瘫坐在地上。
他长相普通,放在人群中看不出任何明显的特征。
普通的长相。
普通的西装。
普通的发型。
在他背后,伸出了好几条粗大而丑陋的触手,触手顶端皮肉慢慢开裂,有着不同的人脸。
或哭或笑,每个触手神色悲喜不同。
透明玻璃将音量隔绝,丰富的情绪并不能传递出来。
触手的恸哭欢喜,更像是一场无声的闹剧。
而当林悠介看向它们的同时。
在地底深处的通风设备再次启动,一阵轻柔的风吹拂。
将林悠介散乱的发丝吹开。
发丝下面是一张极为俊秀的脸。
线条分明的脸庞上,透着不真实的俊美之色。
特别是那一双眸,灿若星辰,深邃空灵,宇宙浪漫尽在眼中,只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这是一张相当有代入感的脸。
只是一眼。
左边的液体流动停止。
滑溜溜乱转的眼睛瞪大,黑色瞳孔一点点扩大。
眼神之中满是贪婪与渴求。
那是来自本身最原始的欲望,包含不顾一切的渴求。
位于左上角的皲裂嘴巴。
粘稠液体一点点滴落,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垂涎三尺。
右边的触手人脸在这一刹那齐齐看向林悠介。
悲恸的、喜悦的、愤怒的、痛苦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
在这一刻只有贪婪。
那个颓废的普通男人站了起来。
然后幽灵般迅猛消失不见。
在下一刻瞬间。
所有触手发力,猛地敲击在玻璃墙上。
脸庞在玻璃上呈现拉扯挤压的怪异荒诞。
轰隆。
整个大楼都微不可见颤抖一下。
滴滴滴~
警报声作响。
日根麻世脚步一顿。
心神一凛,余光往旁边扫视。
林悠介将被风吹动的发丝再次归拢好,将眼睛遮挡严严实实。
而就在这遮掩的一瞬间。
两侧再次如之前般各行各事。
液体不再流淌涎水,在玻璃墙上欢快流动起来。
触手男人坐回原位,颓废放空。
世界再次恢复宁静。
林悠介发丝遮掩面容下,扯了扯嘴角。
心情复杂。
“我这该死无处安放的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