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这一脚,也有个名字,叫做踏山河。一脚下来,便如同皇帝驾到,众生跪拜。
这一脚,笼罩少年人周身数个方位。无论这少年向什么地方逃命,也会被这一脚踩中。
他这一脚并非杀招,只是为了捉住这少年。
谁知这少年忽然站定身体,双掌错开,左掌齐眉向天一托,右掌在平端腰间,待到真金这一脚踏下,左掌轻卸左引,右掌呼的一掌打向身前。
真金“咦”了一声,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不得不握成拳头,一拳打向少年的掌心。
这一拳叫做四海平,还是以镇压为主,杀机不强。
谁知这一拳打在这少年掌心,却发现掌心全无内力,反而被少年借力一推,直接又拉开数丈距离。待落地后,这少年头也不回的向着山坡上方奔去。
“好变化,好轻功。”真金停下脚步,到也没去追赶。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累出一身大汗去抓这么个少年人。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真金对这少年越来越有兴趣。
这少年跑到山坡上,回头看真金并未追来,嘻嘻笑道:“太子殿下,我姓阳,我爹叫我破天。”
“阳破天,你爹气魄不小啊,不过我看你破不了天,最多也就能顶天啦。”真金也笑着说道:“我就是天,你来破破看?”
“呸,好不害羞,你多大,我才多大,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你瞧我破不破得了你。”这叫阳破天的少年嬉皮笑脸的答道。
真金伸手向后一招,便有一个未去追杀的侍卫递来一张弓一支箭,真金接过弓箭,笑着说道:“阳破天,你们伤了我大元子民许多性命,我作为大元太子,不可不为他们复仇。偏偏我又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不愿伤了你。可你又不愿降我,倒是叫我好生为难。你说说看,让我如何是好?”
阳破天盯着真金手上的弓箭,神色严肃,此时他们距离不过二三十丈,正是弓箭杀伤范围之内。
但是他口中还是说着:“太子殿下,你我各属敌国,而他们又在我中原土地上,我杀他们,岂不是理所当然,你又何须小气。今日你放了我,大不了日后我也放你一马便是。”
真金哈哈大笑,一边挽弓搭箭,一边说道:“阳破天,小小年纪,口气到大。我也不与你争,接我一箭,生死自顾。”
说完,将弓拉开,如抱满月,略微一瞄,手一松,一箭射向阳破天。
这一箭速度奇快,不过眨眼间,便到了阳破天的胸口处。
阳破天到也不慌,右手抬起一格,便想将这箭格开。
谁知这一箭力道极大,速度又快,他这一格竟未尽全功,只将这箭格离要害,还是被深深射入右边肩膀。
“啊呀!”阳破天一声呼痛,身形一晃,险些跌下山坡。好在他自幼习武,下盘稳定,足底发力,硬是稳住身子。
“好箭法,王子殿下可还满意?”阳破天挺直身体,勉强笑着问道。
“不错不错,今日便饶你一命,不过孤最后劝你一句,休要再伤我大元子民性命,不然,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孤王也要杀你。”真金将弓交给侍卫,便也不再说话,转身上马,向着后方几个侍卫方向去了。
阳破天看着真金的背影去的远了,才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一口鲜血喷出,神色也有些萎靡。
原来真金这一箭内含暗劲,射入他肩膀后,忽然爆发,伤了心肺,只是硬挺着没让真金看到。
咬咬牙,阳破天左手摸出一把小刀,剃掉箭羽,再握住箭杆,正待用力拔出,却忽然听见老鹰大喊:“慢,切勿动手。”
阳破天手一顿,抬头看向上方,只见老鹰正着急的向着他赶来。
不过几个起落,老鹰来到他的身前,神色紧张的说道:“还好你未硬拔。这箭叫做射雕箭,乃是蒙古神射手才有的重箭。此箭最是歹毒,箭头入身,立刻展开,起码有手掌大小。若是你要将它硬拔出来,只怕你会立刻丧命。”
阳顶天运转内力,仔细感受,发现肩膀到胸口好大一块都有伤,若是硬拔,搞不好自己的心肺都会被扯出来。
说到底,阳破天也还只是个少年人,虽然功夫不错,可他江湖经验还是太少。
这一感受,他却有些慌了。
“难道才出来没多久,就又要回去求他。我才不要,我要自己想办法。”阳破天心里暗想。
“老鹰,看你如此说,可有什么办法?”
老鹰瞧阳破天有些慌张,也想逗逗他,“阳兄弟,若是要取出这箭头,法子是有的,只是…”
阳破天着急的问道:“什么法子,老鹰你这家伙好不爽利,干嘛吞吞吐吐的。”
老鹰神情有些哀伤:“这箭头太过歹毒,只能将你这肩膀完全割开,然后在肉里将箭头慢慢挖出来,可这样一来,怕是你右手都保不住了。”
阳顶天脸色一黑,心中烦闷:“要不要如此,连手都要断成一样?难不成这是家族传统?”
“老鹰,可还有其他办法?”
“法子嘛…”老鹰神色严肃:“自然是有的。”
阳破天急了:“什么法子?快点说。”
“阳兄弟,你是不是从来没受过伤?难道你不知道有药水可以快速愈合伤口?”
阳顶天愣了愣,从怀里摸出个红色药瓶:“你说的是这个?”
老鹰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割开伤口,取出箭头,然后药水一半倒在伤口上,一半口服,不管伤口有多大,一天便好。”
阳顶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岂不是神药?你莫要糊弄我,这药水一到襄阳城就送了我一瓶,哪里会有如此神奇?”
“哈哈哈,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效果更好的药水,据说最好的,甚至连头掉了也能接上。”
“老鹰,你这绝对是在瞎说,世间哪里会有这等事。”
“砍头又接上这事我是没见过,不过你手上这药水确实是有这等神效。如若不然,哪里会又这般多的义士来袭杀元军?还不都是冲着这神药来的。”
“老鹰你说的也是,但这药真有如此神奇,你可曾用过?”
老鹰伸出双手,放在阳破天眼前,活动手指,说道:“刚刚和那人对拼,我的手指受伤,不过喝了一点点,你瞧,现在已经完全好啦。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便帮你取下箭来,若是信不过,你便自去想办法。”
阳破天想了一想,一咬牙,说道:“大家都是汉人,你我又无仇怨,我如何信不过你。既然老鹰你如此说了,那便动手,我这肩膀痛得很。”
老鹰见阳破天如此说,到也十分佩服这少年心性坚韧,神情严肃的说道:“好个大家都是汉人,既然如此,你且坚持片刻,我动手了。”
阳破天将手中匕首递给老鹰,说道:“来,用这个,手脚麻利些。”
老鹰再不二话,在阳破天肩膀附近连点数下,封了几处血脉,免得割开伤口时流血太多。
然后便是仔细沿着阳破天肩膀伤口切开,在肉里翻找,将扩张开的箭头一点一点挖出。
待箭头挖出,便用药水慢慢浇在伤口上,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让阳破天喝下。
阳破天一声不吭,任由老鹰动手,哪怕是疼得大汗淋漓,身子也动都不动。
直到老鹰将药水递给他,他才勉强沙哑着嗓子说道:“多谢。”然后便一口将剩下的药水喝光,这才浑身无力的软倒在地。
“阳兄弟,果然是条好汉子,不如来我教中,大家伙一起,驱逐鞑虏,复我中原。”老鹰看着阳破天,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