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御帝勃然大怒,即刻传晋王过来亲自审问。
赵煜文一听事情败露,气得青筋暴露,压根恨得咯咯响。丁鹏竟然没有死!那个该死的小乞丐到底还是留了另一副印泥模型。
但之前刘源早已教他对策。鉴于兵器库的钥匙被人复制了,他立刻抛出替罪羊,说前段时间把钥匙给过兵部李侍郎前去领取一批兵器送往北疆。
李侍郎刚好在钱大人的案件中出现过,即刻列为重大嫌疑人。
等大御帝派人去捉拿他,却传来李侍郎在家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李侍郎一死,晋王也就成功洗脱罪名。虽逃不过大御帝的猜忌,但李侍郎临死前留下遗书,招认一切都是他设下的计谋,见财起意。
案情就此了结。那四箱黄金成了无头案。
刘大人无罪释放。
大御帝要求立即将那乞丐丁鹏处死。
赵墨松以丁鹏重伤奄奄一息为理由,努力保下他的一条姓命。
齐王向大御帝陈述留下丁鹏的作用,等丁鹏伤势痊愈,便送他去军营培养。他日可派往敌军窃取重要情报。
梅花庵香火很旺,白天香客络绎不绝。庵里都是尼姑。马大明他们不方便出入尼姑庵。
孟霖熙带着几个随从住在庵后的偏院里。
第二天师傅仍未归来,孟霖熙在庵里抄经书,复习师傅教的几套拳术。
夜里抚琴,做绣活。
眼看着姐姐要成为王妃,孟霖熙想着给她做一些精致的绣品。
灯下挑灯刺绣。
师傅的贴身随从玉莲过来请她过去,说师傅已经回来了。
一听师傅回来了,孟霖熙赶紧过去。
“师傅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一进屋,孟霖熙看见师傅桌子上有纱布药膏。,着急问道。
“昨夜和人交过手,无碍。”一尘大师穿好外衣。
“霖熙,为何昨天你独自回梅花庵?发生什么事了,师傅很担心你。”
“唉,师傅,说来话长。我讲给你听。”孟霖熙将事情原委和经过详细说给师傅听。
听完后,一尘大师久久不语。
“霖熙,好在你遇上的是齐王殿下,如果是其他人办案,只怕这一次你凶多吉少,卷入是非当中,也会连累孟大人的。”
“齐王殿下答应我,此事绝不会让我父亲和兄长知道。”孟霖熙说道。
一尘大师一阵默然。
“熙儿,这段时间好生在庵里静养,不要随意外出。”
“是,师傅。”
“夜深了,休息去吧。”
这日白天,孟霖熙在佛堂抄经书。听见纸窗户被风吹得呼呼响,她抬头看佛堂外面。
“是不是要下雪了?”山里天气格外冷,还只是深秋季节,就感觉雪好像就在路上了。
“我也觉得马上要下雪的。”冯茹将炉子里的木炭拨亮些,火顿时火旺。
玉莲过来禀告她:“后院门口有人送来一马车东西,说是给姑娘的。”
“给我的?谁送东西给我?我爹娘?阿姐?舒琴?”孟霖熙疑惑不解。
昨天来的时候,爹娘和祖父母给自己准备整整两马车的东西。衣服,日常用品,补品,绣品布匹等。
“过去看看。”孟霖熙起身出去。
冯茹和素锦跟过去。
一进后院,孟霖熙看见两个黑衣装扮精干的男子正在往她屋里搬箱子,马大明和姚浩也在帮忙。
“何人送我东西?”孟霖熙拦住一个黑衣人。
“我家主子说是答谢姑娘的。”
答谢?
孟霖熙似乎猜到是谁。
“唉,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吧。我不要什么答谢。”
“孟姑娘,我家主人交代了,一定要让姑娘收下,否则我们回去要受罚。”黑衣人对她恭敬地行礼。
“姑娘,都是些治寒症的名贵药材和吃的。好多好吃的呀,祥瑞阁的枣糕和杏饼,静安轩的烤鸭,锦兰园的乳猪蹄,宋铺的果脯……”冯茹和素锦将箱子挨个打开,转身对立在院子里的孟霖熙激动地笑道。
“替我感谢你家主子。”孟霖熙不忍拂去两个丫鬟的激动心情,只好收下。
两个黑衣人恭敬地向她辞行。
“进屋里喝碗热茶再走吧。”孟霖熙怜惜他们疲惫赶路。
“谢谢姑娘。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复命。”
孟霖熙进到屋子里。地上六个箱子摆放整齐。
她吩咐她们:“给师傅们拿些果脯和糕点过去。鸡腿烤鸭什么送些到马大明他们屋子去。”
“我给师傅们送果脯和糕点。”素锦拿盘子装东西。
孟霖熙看见还有最里面一个箱子未打开。
“这里面是什么?”她脱口问道。
冯茹走过去打开一看。“哇,姑娘,快看。白貂皮披风。这可是极为稀有的呀。”
孟霖熙呆了。她走过去拿起那件白貂皮披风一看。皮毛细腻柔软,针毛光润,晶莹如雪,通体贵气。
白貂皮底下放着一张便笺。上面写四个字:天寒加衣。没有落款,但便笺上用墨笔画了一棵松。
“姑娘,这到底是谁送来的礼物?这么贵重的白貂皮披风,太漂亮了。快试试看。”冯茹高兴地替她披上。
一袭洁白的她,富贵清美,恍若仙子。
“真美。”冯茹由衷叹道。“这做工,这里衬,这长短,姑娘,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到底是谁这么有心啊?姑娘,穿上它,以后冬天都不怕冷了。”
孟霖熙心情很不平静,翻腾似铁炉里的茶水。她默默地取下披风。
“冯茹,把它收起来。”她淡淡说道。
“别呀,姑娘,你就穿着它。这么暖和,这么美,干嘛脱下呀。”冯茹惋惜地看着孟霖熙将衣服放回箱子。
那装貂皮的箱子,也是格外精致。
“太贵重了,我消受不起。等有机会还给对方。”孟霖熙转身离去,返回佛堂抄经书。
六箱黄金即刻要分别送完北疆,这将是一件棘手的事。路上万一有个闪失,北疆将士今冬如何熬过?
赵墨松建议将黄金变成实物,将士的冬衣盔甲武器,粮草等。他会亲自押送这批物质赶往北疆。
大御帝不肯让他再返回北疆,要他先完成婚姻大事。
赵墨松趁机恳请父皇赐婚。
孟云华处理完公务,才从大理寺出来,看见赵墨松立在外面等他。
他赶紧迎上去。“恭喜殿下破了钱大人一案。”
“云华兄,晚上一起喝一杯?”赵墨松说道。
“必须的。晚上我请客,庆祝殿下大功告成。”孟云华笑道。
“我们去听月楼吧。”赵墨松前面引路。
齐白林备好酒菜。
赵墨松先举杯对着孟云华。“今日请云华兄喝酒,墨松有一事相求。”
“殿下但说无妨。”孟云华笑道。
“先把酒喝了,我先干为敬。”他仰头饮下。
“殿下有何事说来听听。”孟云华跟着饮完一杯。
“有事相求。”赵墨松起身对他行礼,恭敬地说道。
“什么事,殿下请直说。”孟云华惊讶地看着他。
“明日一早帮我约一下孟大人,我会在这里等他。”赵墨松说道。
“为何要我替你约家父?殿下有事找家父,不是可以直接宣他过来么?”孟云华颇为不解。
“明日一早你和孟大人一起过来。”他淡淡说道。举起杯子对他说道:“云华兄,喝酒。”
第二天早上,孟云华等父亲下完早朝后,直接带他来到听月楼。
二人一进到里面,看见齐王殿下背手立在朝街的窗边。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赵墨松转过身子。
“下官参见齐王殿下。”孟氏父子朝他行礼。
“孟大人快请坐。”赵墨松说道,他在一张茶几边坐下。
“不知齐王殿下召下官来有何要事?”孟大人拱手相问。
“听闻孟大人小女孟霖熙正值婚龄,不知本王可否迎娶她为齐王妃?”赵墨松开门见山说道
“什么?”孟氏父子都大为震惊。
孟云华刚好端起一杯茶欲饮,惊得扑哧一声喷出来。
“不是说皇后娘娘有意于下官的长女孟霜华做齐王妃吗?怎么殿下去说要迎娶小女?殿下是不是搞错了?”孟大人问道。
“本王没有弄错。本王曾见过孟霖熙,对她印象深刻。也算惊鸿一瞥吧,却让本王为之心动。今日冒昧请孟大人过来一叙,正是希望得到孟大人的应允。如若孟大人同意本王迎娶霖熙,本王将求父皇赐婚。”赵墨松起身走到孟大人面前,对他行大礼。
“殿下不可。”孟大人慌忙扶起他。
他扭头看儿子,征求他的意见。孟云华点头表示同意。
“唉。既然如此,承蒙殿下厚爱,下官谢过殿下恩典。”孟大人拱手行礼。
“在本王求得父皇同意前,还请孟大人和孟兄暂时告诉任何人。另外,孟大人,本王拜托你一件事。”赵墨松说道。
“殿下请讲。”
“差人即刻把霖熙接回来。本王会尽快与她完婚。”
梅花庵一片寂静,只有佛堂传来有规律的木鱼声。
孟霖熙绣完一对枕头,手臂酸痛。起身取茶叶煮茶。
“我来吧,姑娘。”正在逗小墨墨玩的冯茹赶紧起身。
“外面好像下雪了?”孟霖熙看窗外。
素锦推开窗户看了看。一股冷风吹进来,她赶紧关好它。
山里冷,夜里起了厚厚的白霜,地面像下了一层雪。
她压根没注意到,窗外那株梅树下,立着一个一黑衣人,赵墨松。
“地上结了厚厚的白霜。”
“寒夜客来茶当酒。霜夜煮茶,可惜没有客来。”孟霖熙托着腮看着炉火发呆。
“姑娘,若真有客人,除了煮茶,最好再炒几个下酒菜,开一坛姑娘去年酿的梅花酿,一醉方休。”冯茹笑嘻嘻道。
“怎么?想喝我的梅花酿?”孟霖熙笑道。
“嗯嗯。”二丫头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酒是有,可是菜不好弄。这会儿师傅们都睡下了,我们若是去厨房捣鼓,惊醒了师傅,我怕挨骂。还是算了。”孟霖熙摇摇头。
“呜—”两个丫鬟泄气了。
“姑娘,这几日没见你抚琴,没有酒喝,不如弹一曲给我们听听吧。”素锦起身拨油灯,顺带点上几根蜡烛。
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
素锦在琴身下面的地上铺上厚厚的坐垫。
孟霖熙坐下来,缓缓弹奏一曲《问山》。
这是她早先年创作的曲子。康舒琴觉得好听,便学了去。菊花宴会上,她凭此曲征服刘皇后等诸多人的心,视为才艺高超。却不知,它真正的主人更是将它弹奏得出神入化。
空山琴声,格外清幽忽而沉郁,忽而清婉,忽而空灵缥缈。
两个丫鬟趴在茶几上听得入迷,小墨墨也侧起耳朵乖顺地趴在炉子边不吵不闹。
一曲终了。
冯茹直起身子拿起披风给她披上。“姑娘,饿不饿?我给你煮一碗藕粉。白天不是有人送了一些湖畔居的藕粉来了吗?”
“好的。”孟霖熙起身走到炉边的茶几旁,想继续绣花。
“姑娘,你这几日埋头绣这么多东西,别累坏了身子。”
“姐姐马上就是齐王妃了,我得为她准备些嫁妆。”
“大姑娘真的会成为齐王妃吗?”
“绝对会。出门时母亲和阿姐的心情都特别好,听说皇后娘娘找了母亲,很中意阿姐的。我看十有八九能成的。”
赵墨松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
“那太好了。姑娘,你继续绣花,我去打水。”冯茹打开门准备去院里的大水缸取水。她惊呼一声。“姑娘,满天的星星,太美了。”
“是吗?”孟霖熙慵懒地撑着下巴。“月亮圆不圆?”
“一轮满月,白霜衬得它格外美丽。”冯茹回答。
“明早我取枝丫上干净的霜水储存在瓦罐里,留着慢慢喝茶。”
小墨墨突然窜出去,汪汪几声。
院子里有人。孟霖熙猛然坐起来。“来者何人?”
冯茹赶紧去开门,探头看个究竟。
赵墨松从树下走上台阶,往屋里走来。
冯茹惊得目瞪口呆,她压根没注意到他刚才站在树下。
“你,你,你怎么又来了?”素锦语无伦次指着他。
前几日眼睁睁看着他欺负姑娘,还将姑娘强行带走,折腾到半夜才回来。
“齐王殿下为何深夜来此?”孟霖熙缓缓站立起来,无比诧异。
他的头发上和披肩上都沾了一层霜冻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