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
这样的姿势太暧昧。怪谁呢?是自己要打上门来找他理论,怪自己技不如人沦为“阶下囚”,任由他“宰割。”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温柔的“凌迟”啊?
滚烫的男人气息袭裹她全身,孟霖熙欲哭无泪。
他替她盖好貂皮披风,拥着她坐在炉边。
“殿下,可不可以放开我?”她哀求着。
“不可以。”他一只手钳制她,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喝茶。
“明明说要选我姐姐做你的正妃,还有那个太平郡主也可以,还有其他那么多名媛都争相做你的王妃,比如晋王妃的妹妹等等,为何偏偏要让我来担这责任,受人指责?”孟霖熙急着和他辩理。
“本王喜欢谁,要选谁做王妃,还要征求谁的意见?”赵墨松低头斜睨她,一抹似笑非笑。
听到喜欢二字,孟霖熙心口微微一颤。他的意思他是喜欢我?
惴惴不安看他一眼,对方一双漆黑眸子深不见底。
“你看我今天还行刺你,不淑女,不贤惠,你赶紧请示皇上,叫他更改诏书,把我休了吧。”她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他。
赵墨松眸光一冷,孟霖熙打了个冷颤。
“你的意思是不想做本王的妃子?”他言语冷如冰。
“不是想不想做齐王妃的问题,而是这个理乱套了。不是说我姐姐是皇后娘娘定的人选吗?还有那太平郡主,御史大人的次女康舒琴,她们都适合做齐王妃呀?怎么也轮不到我孟霖熙的。殿下莫非怪我又是对你撒辣椒粉又是喷麻药,因而故意将我娶进府,日后慢慢折磨?”
赵墨松有趣地听她叽叽咕咕说一通。
“殿下。”孟霖熙决定装可怜。“你看我体弱多病,早些年大夫都说了我会短命的。你肯定不知道这些事实吧,我今天来找殿下,并非真的行刺殿下,只是想找个机会告诉殿下这些情况。我可不能让殿下年纪轻轻就成为鳏夫,你还是赶紧写一份休书让我带回去。你恳请皇上再发一份诏书,我姐姐也好,太平郡主也罢,康府次女也可以,齐王殿下看上哪个就娶哪个。小女子感激不尽,一定大大大大地祝贺齐王殿下幸福美满。”
“说够了吗?”他斜睨她。
孟霖熙没辙了。这人油盐不进啊。怎么办?
“殿下,求求你,休了我吧。”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说够了吗?喝口茶。”他把茶水喂进她嘴里。
她被迫喝下一口温热的茶。这是什么茶?味道独特。来不及考虑茶的问题,她继续哀求他。
“殿下,你让陛下收回赐婚好不好?”
“不好。孟霖熙你给本王听清楚,接下来的日子老老实实在府上准备嫁妆,哪儿也不准去。本王过几日要去一趟北疆,大概半个月左右。等本王返回后上门迎娶。”赵墨松一字一顿明明白白告诉她结果。
孟霖熙欲哭无泪。
“我姐姐怎么办?康舒琴怎么办?我才不要做你的齐王妃,你让皇上下个圣旨,我便陷入众叛亲离的困局。最要好的姐妹不理我了,姐姐也离家避开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谁?害我里外不是人一般讨人嫌弃!”
她开始讨伐他,控诉他。眼泪啪啪落下。这一天憋的愤懑和委屈发泄出来。
赵墨松放下茶杯,抬起手,以指腹擦拭她的眼泪。
孟霖熙扭头躲他。
“霖熙,你给本王听好。我赵墨松决定的事断然不会更改。本王这一生只娶我喜欢的女子,其他人入不了本王的法眼。”他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力度十足。
“你说你喜欢我?”孟霖熙惊讶地看着他。
“不然呢?”他俯视她,眼神灼灼。
“殿下,药汤好了。”胡明在外面请示。
“端进来。”赵墨松答道。
孟霖熙不想被人看见坐在他怀里,挣扎着要起来,却奈何不了他的钳制。
胡明端着药汤进来,将它搁置在茶几上。“王妃娘娘慢用。”
孟霖熙脸火辣辣地窘迫。
完了完了,没过门就被他府上的人看见她主动跑到齐王府来“投怀送抱”,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打无数个地洞也藏不住这份难堪。
她今天可是带着谈判的目的过来的。
今天必须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好开导齐王殿下,让他主动放弃这门亲事。
“殿下—”她刚张口。
“喝药。”他一只手端起药,举到嘴边吹了几口,然后将药放下,拿起汤勺喂她。
嘴巴刚好张开,汤药刚好滑落唇里。就是想抗拒也来不及。
“呜呜。”
整个人被他钳制,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待他重新舀一口汤药的空挡,她叫道:“我自己来。”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将药喂到她嘴里,紧接着又喂了几口,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孟霖熙只剩下呜呜叫的机会。
她被迫喝下大半碗药汤。
“我不喝了,喝不下了。”终于逮到机会,她拼命躲开,狠狠舒了一口气。
他放下碗。
“齐王殿下,臣女今天过来是特意和殿下商量赐婚大事,你必须认真听我说话。”她义正言辞说道。
“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慢悠悠问道。
“齐王殿下,你和我大哥一直要好,总该知道我是个病痨子,我三岁时算命先生就说我会早夭,活不过二十岁。我这病根本无法根治,每年都会发作几回。你堂堂齐王殿下,那么多名门望族的女子想要嫁给你做王妃,你何苦要折磨我这个苦命的人?”
孟霖熙装作一副痛不欲生的凄楚样儿,眼泪啪啪滚落,那伤心劲儿,惟妙惟肖。
赵墨松默默看着她。
“殿下,我这病只有我师傅才可以治疗,所以我一年到头呆在凤凰山。就算我当了齐王妃,也是常年不在府上,你又何苦娶一个挂名王妃?齐王殿下,臣女恳请你去告诉陛下,让他收回成命,解除你我的婚约,如何?”她眼泪巴巴看着他。
他端起茶杯怡然喝茶。
“你听没听见我的话?”孟霖熙急了。
“哭够了?”他放下杯子。
“你什么意思?”她停止掉眼泪。
“这么晚了,王妃若不想回府,今夜不如同本王提前洞房花烛夜?”他猛然欺身而近,身子逼近,似笑非笑看着她。
孟霖熙身子迅速往后仰,避开他的气息。
“赵墨松!”她低低恨道:“你—你—你不是君子!亏我兄长那么崇拜你,欣赏你,其实也是个轻薄登徒子。”
“你骂本王是登徒子?”他眼神一冷,忽而手臂一探,她整个人落入他怀里。他稍微一用力,她呼吸困难,剧烈咳嗽。
他稍稍松手,她得以喘息。
赵墨松俯视她,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他身上有一股魅惑的男人气息。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当务之急赶紧脱离他的钳制。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错了,我错了,是臣女不识抬举,一时口不择言,求殿下放过臣女。”孟霖熙连连求饶。
赵墨松这才松开她。
一得机会,孟霖熙鲤鱼打挺迅速跳起来,她扯下身上的披风,转身欲跑。
“你就这样跑出去?”他叫住她。
她回头惊讶地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府处处有暗卫,只怕你一出门就被他们抓了。若是被人看见孟府三姑娘夜里在齐王府,传出去不怕流言蜚语?”他起身拿起刚才换下的黑色外衣。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陈涛,备马车。”他朝外面吩咐着。
“是,殿下。”外面有人应道。
赵墨松拿起地上黑色貂皮披风给她披上,顺带把帽子给她戴上,帽沿拉下遮住脸。他牵着她的手出去。
刚刚进来根本无暇顾及王府的摆设,孟霖熙这才发现夜里的王府别有一番景象。
从刚才那个屋子出去,
马车里,他和她并肩坐着。王爷的马车比孟府的自然豪华多了。软坐,暖炉,毯子,一应尽有。
她身上一直披着他的貂皮披风。
“齐王殿下,臣女再一次恳请你收回成命。不要为难我好不好?”孟霖熙拉扯他的衣角,作可怜样。
“你就这么不想当本王的王妃?”他生气地斜睨她,语气肃杀。
她认真地点头。
“不可能。”他威严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冰冷坚硬,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孟霖熙你给我听清楚:这段时间乖乖在府上筹备婚事,不要有任何非份念头,比如逃婚,装病等等,那都是抗旨。只要本王发现你有任何抗旨的行为,本王定会追责到底,而且,整个孟府得为你的行为负责。”
孟霖熙彻底绝望,这一趟白来,没起到半点作用。还给他左拥右抱占了不少便宜。
她只好问及另一个问题:“殿下,那丁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等你我拜堂成亲后自然会让你去看,目前不要去看他,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放心吧,他很安全”
“谁要跟你成亲?”她嘟囔一句。
他眸光似寒刃,冷光凛冽。
孟霖熙不由打了个冷颤。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不理会她。
孟霖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目的没有达到,不免怅然。
撩开帘子看窗外,寒风凛冽,夜色漆黑,只有几盏寂寞的灯挂在富贵人家的廊下。
倘若真的入了齐王府,葛村,麒麟阁,锦云坊,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她拉起的架势,如今生意正兴隆。还有师傅师兄他们怎么办?葛村和梅隐阁的人怎么办?
千头万绪乱麻麻。
偷偷瞥一眼,他威武俊朗的身躯随意往身边一坐,巨大的压力砸过来,她如坐针毡。
原本想和他理论理论,尽量在他面前撒泼打滚求他放过她,没想到他将她制服得死死,处处趁机占便宜。
齐王分明是个阴险狡诈的大坏蛋。
不行,我得另想办法。此路不通,再想法子就是。总不能坐以待毙。
马车快到孟府。
“我不走前门,拐到后门去。”她可是翻墙出来的。
“你这武艺是你师傅教的?”他问道。
“一些防身的花拳绣腿罢了,怎么可以和殿下的盖世神功相比。”她没好气答道。
赵墨松默默看着她,心里却笑得春风骀荡。此生得你,足矣。不寂寞。
马车在梅庐围墙外停下来。赵墨松先下车,然后将手伸给身后的她。
孟霖熙不肯接住他的手,准备自己跳下去。
身子一腾,赵墨松将她抱下车。
他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和那堵高高的围墙。“怎么进去?”
孟霖熙自腰上抽下腰带。
“我有这个。”
用软鞭的钩子扣住墙头,腾飞进去?
赵墨松斜睨他,唇际一抹不为察觉的浅笑。
想起那几次半夜与她邂逅,想着她不知道多少次夜里翻墙外出,不由莞尔。可惜夜色漆黑,孟霖熙没有注意到冰块齐王会心的笑意。
孟霖熙举起软鞭想甩出去。
赵墨松一手揽起她的后腰,嗖得带她跃上墙头,又嗖得落地。
“哎,殿下,不要—”她低低说道。
话没说完,人已在墙内。
孟霖熙站稳后,赶紧推开他。
赵墨松默默看着她。“孟霖熙,本王既然选了你,那就是一生一世。”
说着,他腾飞而去。
一生一世。孟霖熙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墙头。
等进到屋里,冯茹和素锦松了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晴芸姑娘过来找你,我们说你歇下了把她拦回去了。”
“晴芸姐姐?”孟霖熙心想,十有八九应该是得知自己封为齐王妃的事了。
“晴芸姑娘先让我们转达她的祝福,祝贺姑娘封为齐王妃。又说刘掌柜病了。”
“师兄病了?”孟霖熙一惊,师兄可是从来不生病的。
这个时候太晚了,明日想办法去祥春阁看看。
冯茹看着孟霖熙,欲言又止。
孟霖熙问道:“晴芸姐还说了什么?”
“她说刘掌柜一听你封为齐王妃,当场吐了一大口血。”素锦心直口快。
“什么?师兄吐血了?他到底突然得了什么病?”孟霖熙倒吸一口气,手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