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霖熙赶紧起身挨近他坐下,抬手拍他的后背。
“这样好点吗?”
“我没事,霖熙。”
刘书泽抬起胳膊制止她的动作。
“师兄,你说你自己是京城名医,为何病情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孟霖熙甚是担忧。
“无碍。”刘书泽运用内力强行遏制咳嗽,他对她努力做出一个微笑。
见他不再咳嗽了,孟霖熙坐回去。
“我自己都不想当这个齐王妃。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急,不想看见我当上齐王妃。”孟霖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
她有一丝疑惑。“今日我出门是乔装打扮的,按道理没有人知道我的具体行踪。为何有人设下这场追杀?”
“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刘书泽断言。
“难道是我身边那几个人?”孟霖熙一惊。低头将几个可能性思酌一番,全然无定数。
贴身两个丫鬟绝对不可能出卖她。
外屋两个丫鬟从小跟着自己,一个叫常兰,一个叫李梓萱。这两个看起来也是本分人。
冯茹和素锦她绝对放心。梅庐另外两个丫鬟肯定有问题。
看来以后要多留些心眼。
孟霖熙微微叹息。今天的事颇多诡谲之处。
为何说要划破自己的脸?阻止自己当齐王妃?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刘书泽脸上显露一股杀气。
他面相斯文,却做事杀伐果断。
门外护卫来报。“掌柜的,齐王殿下来了。”
“齐王殿下?”二人都很惊讶。
一身黑衣的赵墨松冷着脸走进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孟霖熙站起来问道。
“参见齐王殿下。”刘书泽面无表情行礼。
赵墨松冷漠地扫视他一眼,径直走到孟霖熙身边。
他朝她上下审视,看见她安然无恙,一颗心才放下。
“何人袭击你们?”他冷言问道。
“殿下知道我遇到贼人袭击?”孟霖熙惊讶不已。
原以为她这次出门瞒天过海,无人知晓。谁知道刺客知道她的行踪,齐王殿下也知道她的行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本王走。”他伸手拉着她的手。
“殿下,霖熙这个时候不方便回府。再说城门早就关了。”刘书泽出面干涉。
“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安排,不劳刘掌柜费心了。”他冷言道。
“他是我师兄,殿下不要如此说话。”孟霖熙低声说道。
“不是交代了这段时间不许再出府吗?为何擅自离府?险些酿成大祸。”他严厉地呵斥她。
孟霖熙心虚地低头,任由他拉出去。
刘书泽赶紧跟出去。
赵墨松心有余悸。刚才听暗卫描述,那伙人持剑围攻,形势凶险无比。
她的两个随从都受了伤。幸好她那个贴身护卫管觅及时赶到,她们才安然无恙。
出到外面,孟霖熙想挣脱他的手上自家马车。
赵墨松将她拉到他命人送来的王府马车。众目睽睽之下,他冷着脸一把抱起来进了马车。
“殿下。”孟霖熙又羞又急。
她不喜欢他总是这么霸道,从来不问一下自己的感受。
刘书泽刚好追到门边,他眼睁睁看着齐王殿下抱着孟霖熙弯腰进了马车,一股恨气涌上心头。
天旋地转,一股血腥味翻江倒海般涌上来。
马车启动。孟霖熙撩起帘子想和他们打招呼,刚好看见师兄吐了一大口。
“师兄。”她哭着喊道,眼泪夺眶而出。
她起身要下车去。赵墨松一把摁住她。
“你快放开我。我必须去看一下师兄的病情,否则今日我回去了也是寝食难安。”她眼泪汪汪冲他发火。
一听她说出“寝食难安”四个字,赵墨松怒气冲天。
他松开她,任由她撩开帘子出去。
孟霖熙跳下马车,她朝师兄跑过去,一把扶着身子颤抖的他。“师兄,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吐血?”
刘书泽看见赵墨松冷肃的脸怒火熊熊的眼睛,他拍拍她的手背。
“霖熙,我没事的。你快跟他回去。这一次擅自出来,又差点遇险,倘若让你父亲知道了,定会严厉责罚你。跟着他去,他定会护你周全。”刘书泽嘴上如是说着,眼神恨恨地看着齐王。
“师兄。”看着师兄憔悴不堪的病体,孟霖熙心疼不已。
赵墨松将目光收回来直视前方,脸色愈发阴沉阴沉。
冯茹瞥见齐王殿下的眼神比冰还寒,暗暗叫苦,赶紧过来拉孟霖熙。“姑娘,殿下在等你。”
“熙儿,快去。”刘书泽拍拍她的手,轻推她走。
孟霖熙被冯茹的拽着,她边走边回头。“师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早点把自己治好。我找时间再来看你。”
马车出了山门,拐个弯不见踪影。
刘书泽凝望着马车去的方向,久久站着不动,如泥塑木雕一般。
“掌柜的,进去休息吧。”一个伙计过来扶他进屋。
“去,多派些人,一定要把那些杀手的身份弄清楚。”他声音肃冷吩咐着。
“是。”
回城的马车上,赵墨松不言不语,一张脸冷漠肃杀。
孟霖熙不禁一个冷颤。
“殿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府上?”她小心翼翼问道。
“本王的随从发现只有柳掌柜带着一个婢女回到锦云坊,而你的随从马大明和婢女冯茹大清早一去不回,便起了疑心。找人送东西去孟府查看,便发现你不在府内。”
他语气冷漠,和昨日与她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孟霖熙脱口问道:“殿下一直派人监视我?”
他冷哼一声。“王妃用词不当,此非监视,而是保护。本王的王妃这么爱惹是生非,本王自然要担当保护的责任。”
夹枪带棒的一席嘲弄,羞得孟霖熙颇为尴尬。
“你可知何人袭击你?”他问道。
“十有八九冲齐王妃这个头衔来的。对方应该是不想让我当这个齐王妃。”孟霖熙说道。
“本王已经派人调查此事,定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本王的王妃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他的言语里尽是肃杀之气,闻之寒毛竖起。
“这人还未嫁入齐王府,小命差点难搞保。殿下,齐王妃这个位置我无福消受,还请殿下尽快秉明皇上,求陛下收回成命。”她趁机煽风点火。
他眸光一冷,刀刃般的寒气袭来。
她赶紧闭嘴。
“有句话想要提醒你,如今你已是齐王妃身份,不得随意和其他男子走得太近。”他冷冷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霖熙一愣。
“那个刘掌柜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嘴上忍不住问出来。
“他是我师兄,一直很照顾我。”孟霖熙恍然大悟。
“不管你和他之前怎样相处,以后务必记得自己的身份。否则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警告她。
“喂。我什么身份呀?齐王殿下,你不要动不动就拿齐王妃这个称号吓唬我。赐婚是你们皇家的事,嫁不嫁是我的事,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嫁给你,你凭什么动不动就对我指手画脚。”孟霖熙振振有词。
“大胆!”赵墨松严厉呵斥。
孟霖熙心虚了。刚才的言辞的确不妥,分明是在挑衅他的皇家威严。
她委屈地扭头看一边。
车厢里一阵冷僵。
他默默看着她,刚好看见她微侧的身姿,显露的一小截颈脖,洁白细腻,肤如凝脂,语气缓和起来。
“后日本王便要赶赴北疆。这段时间你必须给本王老老实实待在府上。若有任何差池,本王会严惩孟大人的。”
“殿下这是假公济私。干嘛拿我父亲威胁我。”她倏然转过身来。
孟霖熙反驳他,心里却在想:“他后日也要去北疆?太好了,是不是自己可以自由一段时间?”
“听话便是。否则看本王回来后如何收拾你。”
他语气冰冷。孟霖熙乖乖地闭嘴。
康府。康舒琴听马春花来报。
“这么多人围攻三个人,竟然都不能完成任务。一群废物。我那个狂妄自大的表妹办事能力不过如此。”康舒琴恨道。
“半路上有个很厉害的女的杀出来。”
“那女的什么身份?”
“据说是孟霖熙的贴身护卫。她平时很少露面。”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管觅。”
康舒琴暗暗惊讶。想不到孟霖熙身边藏着身手如此厉害的人。看来她对这个闺阁好友了解太少。
“姑娘,这事虽说是太平郡主派她将军府的护卫去的,万一被人查出来,会不会牵连姑娘?”马春花有些担心。
“放心。穆念和叫去的人都是将军府的暗卫,一般人并不知道他们所在。再说,人是她派的,就算查到什么,无凭无据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康舒琴冷笑一声。
马春花看着她。“姑娘,你不是和那个孟霖熙最要好吗?为何要这样对她?”
康舒琴默然片刻,半晌她答道:“我平素最恨那些虚伪的人,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是她孟霖熙先欺骗我在先。那天在孟府亲眼见证她对我的欺骗和隐瞒。看穿了她的虚伪和狡诈,我和她的交情在那天就结束了。”
马春花附和着:“姑娘所言极是。明明齐王早就送了白貂皮披风给她,她却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委屈样子。那天我也感到很恶心,替你感到不值得。这样卑鄙无耻心机很深的女人,姑娘和她趁早绝交。”
孟霖熙回到孟府,孟大人一见她回来,大发雷霆,责令他们三个跪下。当着齐王殿下的面,他狠狠训斥她一番。
“孟大人,时候不早了,霖熙她一天舟车劳顿,又受了贼人的恐吓和惊吓,不如让她早点休息去。”赵墨松替她求情。
赵墨松开了口,孟大人不敢多说。他让孟霖熙回屋反省。
马大明和冯茹被罚跪一夜。
孟霖熙怏怏地回去梅庐。
赵墨松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暗自叹息。
素锦已经被孟大人罚站跪一天,从事情露馅时起,她就跪在廊下。
没想到自己一行,连累他们好几个。孟霖熙着实过意不去。
贴身两个丫鬟都被罚跪,晚上是幼时在家就服侍她的丫鬟常兰和刘梦婉伺候她沐浴更衣。
一想到齐王处处限制她的自由,她就气恼。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把她管得死死。若真嫁过去。,偌大齐王府,她还能自由出入?
本姑娘辛辛苦苦挣下的产业怎么办?
做什么齐王妃,本姑娘生财有道,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得想办法摆脱这个齐王妃的身份。
她躺在浴桶里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翻江倒海在思索对策。
“三姑娘。大姑娘迟迟不归也不是个事,传出去还以为争风吃醋呢。你说是不?”立在一边给她添热水的常兰说道。
孟霖熙睁开眼睛看看她,随即又闭目。
梅庐有内奸,毫无疑问。究竟是谁会出卖自己的行踪?
眼前这个丫鬟跟了她十几年,11岁就买进府,陪伴体弱多病5岁的孟霖熙。
后来孟霖熙去了凤凰山,常兰一直留在她的小院打理日常。
她早该嫁人,因家中兄弟姐妹颇多,生活拮据,这几年为了给一直未娶媳妇的兄长攒钱,她一直未离府家人,踏踏实实在孟府做仆人。除了孟府每个月固定的工钱,孟霖熙时而会给她些银两贴补家用。
人心隔肚皮。刚刚姚浩已经查明,今早梅庐只有常兰出去过一次,说是给母亲抓药送回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孟霖熙暗自叹息,并不回答她的话。
赵墨松回到府上,陈涛进来禀报。
“殿下,孟府大姑娘执意不肯回府。她说妹妹大婚那日,她定会回去。我们派去的人,她一概不见。”
看来孟府的几个姑娘,都是有个性的。
他见证了孟霖熙的刁钻古怪和执拗,没想到素来温文尔雅的孟大姑娘也是如此倔强。连齐王的面子都驳回。
如此这般,赵墨松也是无可奈何。
孟霖熙半夜偷偷爬起来,给冯茹他们送去披风和吃的。
第二天早上,冯茹揉着跪了一夜酸痛难忍的膝盖问道:“姑娘,明日齐王出发去北疆呢。”
“他去他的北疆,关我什么事?”孟霖熙慵懒地靠着茶几,拥着毯子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