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淑妃娘娘走后,邓管家返回小院向孟霖熙致歉。
“王妃娘娘,事出突然,今日之事为难王妃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
“不关你的事。你们各都忙去吧。”孟霖熙进屋闭门不出。
晚膳时分她也不出来用膳。
冯茹和素锦着急。李嬷嬷过来看了好几回,连连叹气。齐王着急忙慌娶进一个重病女子,眼看着王妃娘娘身子好转,谁知道又闹一出与人私奔。
如今齐王不在府上,她却频频耍性子。哪里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李嬷嬷暗自抹泪,替赵墨松捏了一把汗。这算哪门子婚姻?自己夜夜睡书房,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李嬷嬷在小院外走来走去,一筹莫展。一个侍卫急急过来禀报,说孟大人孟夫人过来看女儿。
孟霖熙一听父亲和母亲大人过来了,立刻爬起来。
孟霜华也跟过来了。
刚刚邓管家派人请他们过来,说是齐王的意思,要他们过来陪陪王妃。
他们也已听到宫中传闻,担心不已。今日得知一切纯属谣言,待亲眼看见女儿,这才放下心来。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孟霖熙二十多天没看见父母,不由哇得哭出声来。
孟夫人跟着哭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殿下特意请你过来陪陪熙儿,你倒好,带着她一起哭哭啼啼。这叫外人听去,还以为齐王殿下虐待了你女儿呢。”孟大人慌忙制止她们哭泣。
“我这是高兴了。之前以为熙儿快不行了,没想到现在又活泼乱跳了。”孟夫人擦拭眼泪破涕一笑。
“姐姐,二哥呢?”孟霖熙问道。
“你不知道吗?二哥跟随齐王去雍城讨伐逆贼了。”孟霜华惊讶地看着她。
“讨伐逆贼?二哥跟随齐王去了?”孟霖熙惊到。
“齐王殿下没有告诉你吗?”孟霜华问道。
难怪他一直不来看她,原来真的有事。讨伐逆贼,还带着二哥,父母放心二哥去打仗?
“肯定是殿下怕熙儿担心,故意不告诉她晓峰也去了雍城。”孟夫人说道。
何止是不告诉她二哥也去了雍城,他连自己去了雍城都没告诉自己。
孟霖熙颇为自嘲。
一家人开开心心短聚。孟霖熙得知她“重病卧床”的这段时间,齐王殿下隔三差五会去孟府看望他们二老和祖父母。齐王得空会陪孟大人喝几杯酒。连麒儿也喜欢上这个齐王姑父。齐王会给他带去各种小孩玩的东西和零食。
默默听母亲大人说着种种,语气里尽是对齐王的欣赏和喜欢,原来他在父母眼里这么尽责?
从头到尾,关于自己种种出格的行为,他从未在父母面前提及。包括这一次私逃。
孟霖熙的心情莫名好转。
康舒琴得知齐王妃仍是处子之身,不由大喜。
看来要么这孟霖熙的确身体不好,不能和齐王圆房;要么齐王对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喜欢,大张旗鼓地娶孟霖熙,莫非另有隐情?
总之,她绝不放弃一丝希望。她要全力以赴。
夜里晋王再次派人约她密见。使她惊讶的是,晋王比她还要迫切加害齐王妃。他要齐王妃死,她却只希望毁了昔日好友的名声或者容貌,只要让她取而代之当上齐王妃,她不想过分加害孟霖熙。
晋王赠给康舒琴重金,要她及时汇报孟霖熙的行踪。晋王为何要加害齐王妃,康舒琴不得而知。但目标一致才是重点。
夜色沉沉,四野寂静。军帐里,齐王,太子和几个将军在商议攻城之事。
士兵们驻扎休整已整整两日。齐王这边不徐不疾休养着。
雍城却是紧张戒备。刘胜绞尽脑汁想不出齐王的攻城策略。派出的探子只说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精心部署后,赵墨松返回营帐。胡明跟随他进来,给他准备好热水泡个脚,暖一下身子。
“殿下,属下有些纳闷,这一次太子殿下执意跟过来。原本以为他会因为王妃之事处处针对你,没想到他这般好说话,对你言听计从。殿下不觉得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不过,大敌当前,本王暂且不理会这些。我们处处留心就是。”
赵墨松小憩一会一会儿他了,部队将开拔抵达雍城。
丑时,正是瞌睡难忍时。雍城几处突然大火窜起,浓烟滚滚。
“大王,不好了。粮草仓库走水啦,颗粒无存。”刘胜睡梦中被惊醒。
“什么?”他惊得爬起来。
“大王,不好啦。士兵们的营地走水了,棉衣被褥都被燃烧,好多将士赤身跑出来。”
“大王,不好啦。几个山寨首领的头颅挂在街上示众,还写了字。”
一连串惊慌失措的急报,刘胜气得发狂。好你个齐王,竟然和老子玩阴的,难怪这两日毫无动静。
“写了什么字?”刘胜着急忙慌边穿衣服边问。
士兵们战战兢兢不敢言。
“还不快讲!”刘胜厉声呵斥。
扑通一声,几个人齐齐跪下,声音颤抖:“叛者如斯。”
刘胜呆了呆,面色绯红,恼羞成怒。他拿了剑怒气冲冲出去。
大街上多处火光冲天。但着火处除了粮草仓库、将士营地,其他都是叛党府邸。
刘胜占领雍城后,城里忠于大御国的百姓大多出逃了。剩下的多半是刘胜手底下士兵们的家眷,刘远哲旧党的家眷等。
城内一片混乱,将士们都在各处救火。
“为何不及时扑灭?”刘胜怒不可遏,他顺手揪住一个正在救火的脸薰得黑漆漆的士兵。
“回禀大王,火里有油,一着就猖獗不可遏制。”
“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回禀大王。到处混乱,暂时查不到。”
“传本王令,各将士不得骚乱,各就各位,莫要让敌军钻了空子。”
城内火光冲天时,齐王带领士兵们抵达雍城下。
“大王,不好了,齐王大军已经准备攻城。”
“什么?密探不是说他们还在宿营吗?何时就赶到城下?”刘胜大惊。
“传本王令,应战。”
刘胜感觉一种巨大的恐惧自脚底升起。赵墨松的确不可小觑,他到底如何让他的人混进雍城?
这几日雍城把守格外严格,不要说外面的人可以进来,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入。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贪吃野味的习惯葬送他的命。
御林军的那二十个精兵,都是齐王早些年安插在里面的暗卫。关键时刻,他们发挥巨大的作用。
擒贼先擒王。以少胜多贵在计策。那几个山寨首领被砍了首级,等于断了刘胜的左臂右膀。
如今,他只有自己的大本营应战,外援被切。
赵墨松派出一名大将和刘胜一方的吴建兵开启对抗模式。几个回合下来,吴建兵中剑策马逃回去。
“废物。”刘胜气得发抖。
刘胜又派出一名大将,孟晓峰主动请缨,不负众望,又打伤对方。
连挫两名大将,刘胜一方军心有所动摇,加上刚才的折腾和慌乱,士兵们一阵躁动。
赵墨松举剑朗声点名要刘胜应战。
“大王不可过去。我看对方不过数千人,我们人多,不如开城迎战,大战一场。”吴建兵捂着包扎好的胸口说道。
“齐王都点名叫本王和他对打,本王若不应战,这一场打赢了,本王也会落下一个懦夫的头衔。”刘胜争强好胜,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听闻那齐王武艺高强,大王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还是双方大军正面交锋吧,战场上切莫逞强。”吴建兵苦苦哀求。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如那齐王,必败无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敢教训本王。”刘胜扭身下城墙。“不要以为你打不过人家,本王就不敢接招。他赵墨松到底几斤几两,本王即刻去会会。”
“大王。大王。”吴建兵赶紧跟过去。
“齐王殿下,别来无恙。”刘胜策马朝赵墨松过去。
五年前,他们见过一面。那时赵墨松不过15岁少年。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大御国神将,令人闻风丧胆。
“本王和逆贼并无交情,接招吧。”赵墨松剑朝他伸出去。
“好,今日本王与你分个胜负,让你领教一下我刘胜的招数,灭灭你们赵氏皇族的威风。”
刘胜夹马上前,挥剑砍过来。赵墨松灵巧避开他的剑身,策马回击。
两道寒光在熹微里如同蛟龙出海,变化无穷。两对将士看得精彩。
刘胜终究不是赵墨松的对手,几十个回合后,他的胳膊被赵墨松划破,剑应声而落。
“逆贼束手就擒,饶你全尸。”赵墨松厉声呵斥。
“大王,不进则退,明哲保身。”吴建兵策马过来接应他。
刘胜恨恨地尴尬地迅速退离。
赵墨松举剑长臂一挥:“攻城!”
一场恶战如火如荼展开。
这日夜里,孟霖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间听见府内稍有躁动。她侧耳倾听,小院外脚步有些纷杂,几分钟后又恢复平静。
她索性摸索起床,她也不开门,从窗户里翻身出去。
奇怪的是,今夜屋顶的暗卫少了许多。只两三个各据一角,小院门外的守卫也不见人。孟霖熙灵巧地避开他们的视线,溜出小院。
她尽可能往黑暗处挪动,不惊动屋顶的暗卫。
今夜为何守备如此松懈?刚刚的脚步声莫不是那些暗卫们发出的?
一会儿她来到前厅窗外。前厅灯火通明,人头晃动。
她潜在窗户底下偷听。邓管家在说话。
“殿下在大屿山受重伤昏迷不醒。临时召集大家做个交代:我即刻带一支暗卫去接应殿下,互送他回府。此刻起,大家要听从宋侍卫的安排,加强防卫,尤其是王妃娘娘的院子。只怕那些宵小之辈会趁机偷袭王妃。”
“遵命。”
“府内大小事务听从李嬷嬷的安排—”
孟霖熙一听赵墨松昏迷不醒,一颗心莫名紧张起来。
她悄无声息回到屋里,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心潮起伏。
心神不宁又过了一日。第二天半夜,府上又一阵躁动。
孟霖熙悄悄出院,看见书房的灯亮了,护卫们走来走去。
李嬷嬷和几个婢女捧着一盆盆热水进去又出来,反复几回。
孟霖熙忍不住靠近。
“王妃娘娘。”护卫看见是她,赶紧行礼。
邓管家听见动静走出书房。“这么晚,王妃娘娘怎么还没睡?”
“我听见府上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孟霖熙看着书房。“邓管家,殿下是不是在屋里?”
邓管家恭敬地行礼:“回娘娘的话,殿下回府了,此刻正在书房休息。”
孟霖熙迟疑了一下,她期期艾艾说道:“我想进去看看殿下。”
“这个—”邓管家面色为难。“娘娘还是请回吧,很晚了,快去休息。”
“怎么?我不可以看殿下吗?”孟霖熙讥讽道。
“属下不敢。只是殿下此刻不方便见娘娘。”邓管家无奈说道。
“让开。”孟霖熙冷言。
胡明从屋里出来。“娘娘请进。”
孟霖熙目不斜视径直进屋。
榻上,赵墨松衣裳散开,胸膛下缠着纱布,他紧闭着眼睛,面色和嘴唇都呈灰青色。胡明正在给他换药。
“殿下怎么啦?”孟霖熙的心顿时抽紧,呼吸紧促。
“娘娘,殿下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胡明语气沉重。
“他好像中了毒。”孟霖熙说道。
胡明眼神一亮。“娘娘,听说你也是一尘大师的弟子,可否仔细看看?”
孟霖熙凑近他,仔细查看。
“胡将军可知这是什么毒?”
“属下无能。虽及时运功逼出殿下体内大多数毒瘀血,但此毒极为罕见,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草药根治。如果三日之内不能彻底根除毒血,殿下的五脏六腑恐怕会被慢慢侵蚀,导致长期昏迷不醒。”
“你不是号称军营第一神医吗?为何没有对策?”孟霖熙问道。她也心慌,这种毒她根本没有见过。
“属下无能。属下擅长各类刀伤等病症,也懂得解毒。可这种毒极为罕见。”胡明惭愧不已。
“谁下的毒?对方抓到了吗?”孟霖熙问道。
“唉。一言难尽。下毒者已经被太子杀死。”胡明自嘲道。
“太子?”孟霖熙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