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斯须而过,转眼李清源在客栈又住了一个半月,这一日他忽有所感,自己怕是距离玄功一转第三重不远了。
人身先天生就时,就能聚动阴阳,调和五行。
可一旦降生,便受七窍所限,时刻不在泄漏先天之气。
待着气漏没了,修行中人还可设法填补,但凡俗之人也就到了大限。
这无漏之体,顾名思义,只要修成后,先天之气再不泄露。
但这并不是阻塞住灵窍,而是“取坎填离、调理水火,配比阴阳。”
内中阴阳相生,男子储阳,女子蓄阴,故而李清源这第三重修成了,又可唤作“纯阳玄体”。
这体质成了,不知多少女妖一见他就要两眼放光,他若肯自荐枕席,怕不难因此找一个比猴子更大的靠山。
只是他能在其裙下苟延残喘多久,一者要看女妖的本事,二者也要看他能否真得了对方欢心,所以也非他所能知。
运转玄功一周天,唯行气到了祖窍处避开,李清源忽感一阵舒爽快意,他高兴道:“成了!”
只要这体质一成,修行之路不说一片坦途,但是比之前不知要容易多少。
时刻漏气,和只蓄不出,两者相差不可计数,有了这纯阳身,哪怕破了童子功,也再无什么可怕得了。
“熬出头了呀,要不要出去喝些花酒呢?”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童子身,还是要珍稀则个。
当务之急是开祖窍,这对他早非难事,若不是他一直憋着,早早就可破境了。
这番积蓄已足,李清源不在迟疑,从鼎中钻出来,随手擦拭一下身子,穿了衣物便盘坐在榻上,沟通祖窍,以期破境。
双眸紧闭,三关通起一条髓路,三田中早已积蓄足够的真气不停冲撞关窍,霎时,李清源只觉眉心一疼,泥丸宫慕然大开,祖窍贯通,玄关门开!
呼!
紫青二气自天地间汇聚而来,细看李清源眉宇间,竟然好似聚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他知道到了紧要时刻,大道运转,灵机在玄关门开时,无论你身处何地,只要是第一次迈入凤初,会有填补落下,此谓:进道之始。
以后便没这个待遇了,就算这次,能取多少,完全看修道人的跟脚资质。
李清源之所以非要修成纯阳体才踏入凤初,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时多取哪怕一丝。
他汇动精、气、神,全力吸取灵机,丹田中一颗小小真种自然显现。
初时还是青色,随着他不断吸取,这颗种子不断转成橙色。
到这一步,就是一般修道人的极限了,可李清源却丝毫不停,一边吸入灵机,一边内中调和真气,不断填补那颗种子。
这时他那“玄都宝体”的好处便来了,真气在经脉运转间,毫无滞涩,疯狂把灵机转化为真气,而那颗真种,也渐渐由橙转赤。
待真种通体泛红,全都变成了赤色,李清源察觉灵机有减弱的趋势,但他哪能甘心就此为止。
若只到这一地步,往“晖阳境”去无碍,但是想到猴子那般“乾元境”,可难如登天了,更别说到李清源心慕大道,想更上一层呢。
身具明性真体,他灵台一片清明,霎时就做出了最好的决断。
修童子功,存储了无数精元,李清源利用纯阳身,霎时将其抽空,转化为真气,疯狂浇筑那颗真种。
而他亦忍不住胸腔一滞,口出吐出一口鲜血来,一瞬间彷佛苍老了几分,就连头上乌发,也生出了几根白丝。
炼精化气都是徐徐而做,哪有他这样“取坎填离”的,他好像被抽空了,一歪身子差点没栽倒在木榻。
不过这个选择终是有用,俄顷,本显出虚弱之势的灵机,忽然疯了一般朝他涌来,李清源鲸吞而入,除了精元外,霎时体内又饱满起来。
而那赤色真种,早已变成了紫色,正常来讲,到这里就是极限所在了,也具备了所谓的仙资。
就算天上历来仙家,到此一步也算惊才绝艳了,可李清源还不罢休。
水为人之血主阴,火为人之“神”主阳。
他猛然配比水火,拼了老命,剥离了自己一丝神意去了那真种,同时心脏陡然剧烈开始颤动,无数精血贯通经脉,向那一颗真种淌去。
李清源脸色煞白,腰杆一塌,整个身躯都萎靡下来了,不过丹田中那颗真种,却开始通体泛金,发出微微耗光。
“恁娘勒,太难受了。”
李清源哼哼一声,但也不敢耽搁,依旧疯狂吸纳灵机。
又过了约莫半刻,他终于坚持不住,一道栽倒在了床上。
同时,体内那颗真种,也绽放出金芒,将体内“泥丸宫,黄庭府,偃月炉”这上中下三田具数照亮。
看到终于功成,李清源怏怏嘀咕道:“这喝个屁地花酒了。”
他全凭道册记载,师祖也从未跟他讲过破境须注意的要点,所以能有这个成就,也可称一声天纵奇才了。
由此可看出,修行一道,“财侣法地”,这个侣字只在财之下,不是没有道理。
就算李清源身具不世奇功,入这道家一重境依旧废了如此多的心血。
光是开辟丹田所需的灵机,若没蹭到猴子光,再给他二十年他也难修到今日地步。
他不肯和猴子作伴,是怕沾惹太多无法脱身,但是想来现在急需道侣印证修行,他又把目标盯上了华山那位女仙上。
“唉,等恢复了些,便去瞅瞅她是不是咱媳妇。”
叨咕完,他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
……
春来北往,秋来南回。
夕阳透过晚霞,余晖洒在一只孤雁上,引得一阵阵鸣声。
“嘎…嘎…”
走在乡间小路,正向山而行的李清源忽然一愣,抬首望去,喃喃自语道:“是雁。”
来南赡还是孟夏之时,此刻出门,恰逢仲秋,尽管他刚破入凤初,已经寒暑不侵,但看着天上翱翔的独雁,李清源忽觉一阵寒意,思绪纷繁。
他又看看眼前华山,霎时想到了什么,忽地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在向前了。
“这便是魔障吗?”
想到了这里,李清源神色落寂,冲着鸣叫的雁道:“雁别叫了,我亦是漂泊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