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宁瑶回答就不满意的宁云,此时只觉得胸膛压着块石头。
他的阿姐绝不能嫁给别人!
暗中给影使了个眼色,按耐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转头扑进宁瑶怀里。
“阿姐,不要嫁人!”
宁瑶揉了揉他的头顶,宠溺地说:“听你的。”
又对李氏说道:“娘不用担心这事,我先去奶奶那儿把爹找回来。”
宁家新房与他们住的老宅离得还挺远,她到达时,宁江刚被自家兄弟联手推倒在地。
“大哥,宁大妮的婚事是爹娘同意的,你也看到了,爹现在中风躺在床上,你不孝顺也就罢了,还想要回爹的救命钱?”
宁二河和宁三峰掐着腰,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家里明明并不富裕,却个个肥地跟头猪似的。
宁瑶随手捡了两个石子扔过去,把两个大男人打的嗷嗷叫。
“娘的,哪个小崽子扔的?”
宁三峰揉了揉脑袋,看见宁瑶来了,劈头盖脸就一顿训,“你这死丫头,我是你三叔,你怎么能扔石子打我?”
“哦,你还知道你是老三啊,我以为你是老大呢。”
她似笑非笑,扶起宁江后就进了院子。
二婶娄氏正在洗菜,见到她赶忙在围裙上擦擦水,挑了个水灵灵的萝卜,“大妮来了?快踹兜里,别让你奶看见。”
娄氏是宁家买来的媳妇,人长得憨厚老实,性格也实诚,这么多年也没为难过原主,反而隔三差五送点吃的。
宁瑶瞥了眼她脸上的淤青,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被宁二河打的。
“二婶,我吃过了,祖母在家吗?”
“在屋里呢。”
她点点头,从厨房拿了根烧火棍进了堂屋,“人血馒头好吃吗?”
屋里岑氏正在桌子旁磕瓜子,边吃边喊痛,尽管如此也舍不得放下。
突然,一根尾端通红的棍子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头一看,险些吓出魂。
“你…你这死丫头又想干嘛?”
岑氏的脸已经不怎么肿了,她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地吼道:“哎哟哟,真是反了天了!二河,三峰快进来哟!”
两人听到老娘的呼声赶忙进了屋,“娘!大妮你要干什么?”
宁瑶没管他们,只是眼神阴狠地看着岑氏。
“奶今天把我卖了,明天是不是还准备把我妹也卖了?”
被戳中心事的岑氏心里一咯噔,她确实有这个打算,反正都是赔钱货,还不如早点卖了换钱呢。
“呵呵,看来你岁数大了记性也不太好,上次我说的话是不是全忘了?”
“你…你要干嘛?大不了我分你一两银子,这样总行了吧?”
宁瑶握着烧火棍挥了两下,登时散发出一股糊味。
“给奶换个新发型,你看看还喜欢吗?”
她登时觉得不妙,但宁瑶速度实在太快了,抬手摸了摸后尖声大叫。
岑氏原本是长发盘在头上,这回好了,中间的头发全被烫断了,两边的头发长短不一地垂在两边,地中海造型十分滑稽。
在古代没什么事是不能随便剪头的,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发出家都会被骂不孝顺。
宁二河气的不行,他平时打婆娘习惯了,想也不想就要抽腰上麻绳打人。
娄氏见状,赶忙跑过来挡在宁瑶前面,就在麻绳快要落在她身上时,烧火棍从旁边挥了过去。
麻绳被缠在棍子上,宁二河怎么也拽不回来,紧接着一股大力击中他的腹部。
“啊!”他整个人躲闪不及从屋里飞到院里,还翻了两个滚。
一旁正准备伸脚的宁三峰默默把脚收了回去。
宁江一瘸一拐地进来,“瑶瑶,你没事吧?”
宁三峰:大哥你是腿瘸了又不是眼瘸了,谁有事谁没事看不出来??
娄氏虽然诧异宁瑶的力气之大,但心里却瞬间通畅了,假装扶人时还故意手滑,宁二河叫苦不迭。
不管他们怎么叫唤,宁江也没看一眼,这次岑氏把宁瑶卖了的事彻底惹恼了他,“瑶瑶,我们回家!爹这就去柳家说明情况。”
临走前还去了里屋给宁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
“爹,恕儿子不孝,瑶瑶这婚事我说什么也不同意,药费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拿来,从此以后您就当没生养过我罢!”
宁老爷子说不出话,只能唔唔地哼唧,泪水顺着脸上沟壑流进领子,用尽力气也没抓住大儿子的衣角。
宁江浑身颤抖着,他知道爹一定不会做出这等混事,但为了家妻和儿女…他咬牙起身离开。
宁瑶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宁老爷子将泪眼投向她,仿佛在说:爷爷没用啊!
……
回去的路上,宁江疼的满头大汗,他的脚被宁二河踩伤了。
宁瑶搀扶着他,直接去了村口。
“瑶瑶,我们先去柳家,看看能不能把婚事退了。”
她摇摇头,“先去医馆。”
张老汉刚从镇上回来一趟,看到父女二人连忙询问:“大妮,你爹这是咋了?”
说着就把宁江扶到了牛车上,宁瑶掏出两个铜板却被他笑着推拒了。
“别客气了,你爹从小都爱蹭我的车去镇上玩,这回去明安堂吧,济安堂好像惹上了麻烦,一大早就被封了。”
“行,麻烦张爷爷了。”
“张叔,先去镇上的柳府。”
张老汉不知道宁瑶的婚事,便多问了两句,听到宁江的解释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江啊,你娘就这样,你还记得你有个妹妹,当年也和大妮一个年纪,村里人都以为她是被人贩子拐跑了,其实啊,就是你娘给偷偷卖了。”
这件事让宁江很震惊,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老汉听到后面没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叔我也不是想破坏你和你娘的感情,只不过你是我从小看大的,我和你爹又是好友,这才跟你说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张叔,谢谢。”
最后张老汉还是把车赶到了明安堂,还约好了一会儿送他们回去。
明安堂和济安堂都是镇上有名的医馆,此时大堂内挤满了人,宁瑶去拿号时被店里的伙计好一顿嘲讽。
“去去去,我们这儿不招待叫花子。”
宁瑶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就扶着宁江走了。
“瑶瑶,爹不疼,我们去柳府。”
她没有回话,只是把他扶上牛车,转身去了一间小药堂,因为没有大夫坐诊,所以只卖些自家采的草药。
买了些消肿止疼的药后又买了几张馅饼回到牛车旁。
“张爷爷,麻烦你把我爹拉回去,这是车费和馅饼,你吃两个别客气。”
说着就把草药嚼碎覆在宁江的脚踝上,她决定晚上从空间兑换点医用器械,再给他喝点仙女的洗澡水。
“瑶瑶,我不回去,我要去柳府。”
宁瑶无奈地把饼塞给他,“爹你就别添乱了,伤成这样还瞎跑啥,柳府我自己去。”
“不行…万一他们为难你!”
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他渐渐没了声音。
“如果不行就报官,千万别逞强。”
……
送走了宁江,她加快脚步来到柳府,书中的柳青州是个爱好雕玉的人,与顾凝相识也是一次偶然,甚至顾凝开店的本金都有他的一半,只不过他身体有娘胎带出来的毒,作者写到一半直接把人给写死了。
柳青州被写死后,书友圈都炸锅了,粉丝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宁瑶都没死,我家州州凭什么死啊!
……
她敲了敲门环,很快就出来一个小厮,对她客气地拱拱手,“姑娘找谁?”
“我来找柳青州柳公子。”
“我家小公子不便见客,姑娘请回吧。”
小厮摆了个请回的姿势,宁瑶莞尔一笑,“听说小公子身体不好,还被高僧断言活不过十六岁。”
“这……姑娘莫非是来给我家公子看病的?”
“正是。”
小厮没有因为宁瑶衣着破烂就轻视,因为往往不起眼的人都是大人物,他在京城时深有体会。
“姑娘稍等,容我通禀我家老爷。”
过了片刻,柳府管家亲自相迎,可见柳青州在柳府颇得重视。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大堂,正位上坐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正是前祭酒柳允哲。
“姑娘怎么称呼?从何而来?师承何方?”
柳允哲摸着胡子,接连问出三个问题。
宁瑶不卑不亢缓声答到:“小女宁瑶,从宁家村来,师承…一云游老者。”
“嗯,给宁姑娘赐座上茶。”
“多谢柳老爷好意,只不过小女认为还是先给令孙看病为好。”
柳允哲点点头,他觉得宁瑶不像是骗子,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倒是云游老者让他上了两分心。
莫不是…
“柳老爷,小女观您面色苍白,舌苔发白较厚,是不是平时总感觉身体无力,发虚汗?”
“宁姑娘倒是好眼力,老夫这是生了什么病吗?”
“倒也不是大病,体内湿气重,还有些肝火旺罢了,少喝绿茶,多喝点红豆薏米茶。”
柳允哲顿时大汗,他这两日熬夜看话本,确实喝了不少绿茶。
“咳咳…老夫记下了,州儿的病情要紧,姑娘请随我来。”
柳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很多地方的设计都很朴实,倒是假山摆的很讲究,有种锋芒内敛的意味。
二人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处青茗院。
进了院子后就看到一白衣少年伏在地上,如绸缎般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