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意思是正门进不去了,后门还能进。
柳蔚脚步一转,脱离大团,走到后门,发现后门这边火势果然要小很多,忙跃上墙
头飞进去。
一进去,柳蔚就嗅到浓浓烟味儿。
小黎也跟着进来,他拿袖子捂着嘴,问“爹,付叔叔在哪里?”
柳蔚知道二房的位置,正因为知道,如今一边赶过去一边看,她才骇然发现,二房
的位置,正是火势最猛的地方,显然,火源就是那边。
柳蔚板着脸,迅速转身,对儿子道“我去找你付叔叔,你去找你容叔叔,让他过来。”
小黎一把拉住娘亲的衣袖“爹你要一个人进去?不行,我和你一起!”
“少添乱。”柳蔚按了按儿子的脑袋,吐了口气“去找你容叔叔,快。”
小黎最后还是被撵走了,他心里火烧火燎的担心,跑出付府后,眼眶都红了,他对
肩上的珍珠道“你不要跟着我,你跟着我娘亲,珍珠你不能让我娘亲有事!”
珍珠重重的应了声,越过重重浓烟,又飞回了付府里头。
而此时,已被关在房内半个时辰有余的付子辰,一边抓着被反锁的门窗,一边咳嗽
着拍门,却不管他如何求救,周遭都一点动静没有。
这场火,烧的莫名其妙,从窗户外的火光来看,火势是从付鸿望的房间传来的,这
间房离付鸿望的房间,相隔了一个小花园,火遇到湿润的花草燃得慢,这才拖延了
火势蔓延的速度。
但如何拖延,过了半个时辰,火也已经过来了,整个二房大院,付子辰除了自己,
甚至听不到任何人的求救声。
他不知其他人是在睡梦中已经被烧死了,还是这里,根本就只有他一个人?
“五哥……五哥……”
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唤声。
付子辰心口一凛,忙抵着门缝,对外面嘶哑着问“子青?”
付子青扑到门扉上,与付子辰近在咫尺的对视,她的身后,通天的红光就像要焚灭
一切的巨龙,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把一切燃尽。
付子青脸上都是泪,绝望的拍打门板,哭着喊“五哥,五哥,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
付子辰皱着眉道“你赶紧走,不要呆在这儿,我这里是死路,你往其他方向走!”
付子青摇头,满脸都是烟灰“走不掉了,都是火,整个院子外面,都是火,前门
后门都被堵住了,五哥,五哥我该怎么办?”
“其他人呢?没人救火吗?”付子辰问。
付子青茫然了一瞬,愣神的呢喃“对啊,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付子辰看妹妹已经要崩溃了,尽量安抚她“你先冷静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石头
之类的,替我将房门砸开。”
付子青受了他的指示,忙擦了下眼泪,四下寻找,她在花台下找到了块不大不小的
石头,拿起来,就往门锁那里砸。
一边砸,一边说“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还有救,五哥,我们还有救……”
小姑娘的力气始终有限,怎么砸,那门锁都不开,付子青感受到后背方向越来越重
的热气,知道烈火已经近在咫尺,她终于崩溃了,扔下石头,她趴在门扉前大哭起
来“为什么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打开,打开啊!”
一边说,她一边徒手去掰那铁锁,却任凭手指都被抠出了血,也拗不动那锁头半分。
付子辰看她这近乎疯魔似的举动,忙制止道“不要开了,打不开算了,停手!”
付子青没有停手,她执拗的继续抠,直到十根手指都不能看了,她才终于停下,用
手抓着头,绝望的透过门缝,去看她的五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五哥,五哥……”
“子青,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听我说。”
付子青没办法立刻冷静,她连打了好几个哭嗝,才平静了一些,她望着付子辰,拼
命的点头“我听,我听,五哥你要说什么我都听。”
“我要说……”付子辰看着她泪湿的眼睛,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一声“你演的,
实在太差了。”
付子青一愣,张嘴喃喃了好一会儿,才卡壳似的问“五,五哥,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付子青。”付子辰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果然看到门外付子青的脸,变了
一个颜色。
“五哥,我,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是子青我能是谁?我就是子青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装下去的必要吗?”付子辰嘲讽的眯起眼睛,似乎已懒得与她
周旋,他更在意的是“子青还活着吗?”
付子青看着他,看着那张隔着门缝,生死关头,却格外镇定的脸,片刻,也似懒了
般,不装了“何时发现的?连你父母,可都一直未发现。”
付子辰沉下眸,继续问“子青是否还活着?”
“当然。”门外的“付子青”收起了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用衣袖缓慢的擦掉脸上的灰
泪,甚至得空还随意的拢拢发丝,一边拢,一边说“你可知,要学透付子青的一
言一行,我废了多少功夫,却不想,在你这里露了马脚,介意告诉我,我哪里做错
了吗?”
“你做得最错的就是,叫我五哥。”
“付子青”不明白,眯了眯眼,挑起一边眉“怎么说?”
付子辰“二房中人,你当只有我恨付子言吗?”
付子青是女儿家,与付子秋感情自小就最好,知晓付子秋嫁予那样的人后,远在外
祖家的付子青比任何人都愤怒,但她年纪小,说不上话,后知家中五哥因五姐之事
与长辈反目,远走他乡,她牛劲上来,竟给当时正在收拾行囊的付子辰写过一封信。
信上尽是些童言童语,扬言,付家往后,她只认六位兄长,没有大哥,排序往上,
五哥,是四哥。
付子辰那会儿心里正难受,被这小姑娘一逗,倒是平白多了几分硬气,前往江南
后,整整五年,他再未回府一次,逢年过节也未出过面,但付子青,每年过年都会
写信给他,乖乖的叫着四哥,说着那年春节元宵,她吃了什么好吃的,玩了什么好
玩的。
毕竟男女有别,又分隔两地,两人的感情其实说不上好,但因为有着对同一件事的
执着,多年来,他们的联系从未断过,书信之中,虽都是些琐碎小事,却实实在在
的,有着不可断裂的兄妹之情。
“四哥”是付子青对他的独特称呼,表示着两人抵制付子言的坚定精神,哪怕不敢在
外人面前这么喊,私下,却总会这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