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在心里腹诽,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她对着司行弯着眼睛笑:“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神明,心里喜欢,所以想要靠近。”
司行挑了挑眉,深邃乌黑的双眼平静地凝视着她,问:“你们人很会恭维之道。”
楚棠委屈:“大人不信我也没办法。”她把剩下半壶的醉流霞递给司行,“昆仑山这么好的夜景,不喝酒多可惜。”
司行拒绝:“我不饮酒。”
楚棠喝了一口醉流霞,入口醇香,忍不住喃喃道:“这样看来,司衡不出现才最好。”
“什么?”司行又不解,“你不是一直要找他?”
“哎呀,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因为司行大人已经特别好了,所以其他的谁都不重要了。”
“善变从来是你们人的专属。”
司行说完便化作一道黑雾消散不见了,只留下楚棠一个人坐在殿顶上,对着远处水天一色的瑶池饮酒。
翌日清晨,正是比试开始的第一日,翎夭却接到天域城传来的信。
此时楚棠等人都在旁边,翎夭看完之后脸色微沉,然后看向一旁的殷孚:“殿下,王君病重,要我们即刻赶回宫中。”
殷孚接过信,看了一眼,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对翎夭道:“丞相,既是如此,那我们现在便赶回天域城。”
翎夭点点头:“我与诸神打声招呼,殿下先跟阿楚回去。”
“好。”殷孚回头对侍卫道,“你去告知公主一声,让她速速回宫。”
几人乘毕方从昆仑山飞往天域城,半日后便抵达了皇宫,毕方落在宫门外,被拦住,殷孚亮出腰牌,几人才得以进入宫中。
一个寺人领着他们前往太乙宫,进了殿中,一群医官跪了一地,龙榻上躺着面色蜡黄的殷闵。
“燕王殿下。”几个大臣向殷孚见礼。
在龙榻边上抹眼泪的一个男人回过头来,见到殷孚,道:“三弟,大哥最看重你,你快来和他说说话。”
殷孚跪在床榻下,握住殷闵的手,唤了他几声也不见反应,便问:“二哥,我去昆仑山之前大哥还与我谈笑风生,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兖王萧兖叹气,看了一眼楚棠等人,殷孚道:“那三位姑娘都是丞相的人,无妨,有什么话二哥直说便是。”
“让医官跟你说。”
候在一旁的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医官颤颤巍巍道:“回燕王殿下,王君不是病了,是中毒。”
殷孚一惊,双眸一抖:“中毒?”
“王君昨夜就已经无力起身,今早又陷入昏迷,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据我与几位医官查验,王君呕吐腹泻不止,脉象虚弱,正是中毒的症状,但是中的什么毒,实在是没有见过。”
“这话从何说起?”
萧兖道:“三弟请看。”
萧兖掀开被褥的一角,露出殷闵的手臂,竟然全是一道道青黑色的斑点,他又解开殷闵胸前的衣服,他的胸膛全是青黑色的大块斑点,仔细一看,像是鱼鳞从他的肌肤上长出来。
“大哥从脚到胸口全是这鱼鳞形状的青黑斑点,而且正在往全身扩散,光是一夜就已经蔓延至胸口了。”
巫里里站得近,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入鲛毒。怎么会出现在昆仑国?”
“赵姑娘知道这毒?”
巫里里点头,又看了一眼殷闵身上的青黑鱼鳞斑,道:“的确是入鲛毒。这是一种古老的毒株,从沧遗国传出来的,是用鲛人的血与海中毒物淬炼而成,毒性巨大。沾染了此毒的人,一日到三日全身长出青黑色鱼鳞斑,四日到七日,全身长出青黑色鳞片,到第九日若还不能解毒,青黑色鳞片会吞噬宿主,宿主自然命陨。”
“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巫里里摇头:“此毒无解。”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楚棠她们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便先离开了。
回到满庭芳,巫里里将门关上,封上一层结界。
楚棠见她这副谨慎的样子,知道出事了,便问:“入鲛毒当真无解?”
没等巫里里回答,南烟烟先开口:“有解。”
巫里里说:“我刚才若告诉他们入鲛毒的解法,恐怕会引来祸事。”
楚棠细细一想,也顿时一惊,看向南烟烟:“难不成这毒要南烟烟来解?”
南烟烟道:“是。入鲛毒是我鲛人族传出的毒,解法我最清楚不过。”
楚棠知道此事肯定不会简单:“何解?”
“百年鲛人肉。”
巫里里皱眉道:“烟烟正好是百年鲛人。”
“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们刚去昆仑山,殷闵就中毒,中的还是只有百年鲛人肉才能解的毒,而正好,我们满庭芳就有个刚满百岁的鲛人。”楚棠不信这事与昆仑国王族没有关系。
“所以我才叫你们来商量此事。”
南烟烟道:“那等翎夭姐来再商量商量吧。”
巫里里立即否决:“不,入鲛毒的解法暂时不要让翎夭姐知道。”
“为什么?”南烟烟看着巫里里,她不也一向听翎夭的话的吗?怎么今天反而要瞒她?
楚棠无奈道:“你啊,都活了一百年的鲛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殷闵和翎夭姐是什么关系?”
“殷闵是昆仑国王君,翎夭姐是丞相,是……君臣关系。”
“所以,告诉她,你是让她救还是不救?”
“哦,你们要这么说我才懂嘛。”
巫里里说:“不止是君臣关系。”
楚棠和南烟烟两人齐声问:“什么意思?”
“翎夭姐姐贵为神明,又是越菩国的守护神,却在昆仑国做丞相,你们以为她是闲得慌?你们来满庭芳时间尚短,这些事知道得少。”
楚棠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翎夭要是钟情殷闵,那迟早会有神力衰微,陨落的一天。
“阿楚,你怎么想?”巫里里问楚棠。
“殷闵中毒这件事绝非偶然。我从小也是在皇宫里长大,对那些王族之间的勾心斗角最清楚不过。我想,是有人想借满庭芳对付翎夭姐。仔细一想,如果昆仑国王君殷闵死了,他的得力臂膀丞相又出了事,对谁最有好处?”
巫里里点点头:“萧兖和殷孚。不管是谁,满庭芳都不能卷入他们的棋盘,做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
南烟烟觉得两人过于忧虑了,说:“可是我一直都隐藏得很好,昆仑国内除了你们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楚棠和巫里里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小妮子真是没救了。
“如果真没人知道你是鲛人,何必要演殷闵中入鲛这一出?殷闵自己闲得没事干,嫌命长搞些毒药来尝尝?”
“你们多虑了,我好歹活了一百年,连几个人都对付不了吗?”
楚棠说:“那你就太小看人了。”
巫里里对她说:“你这几天好好待在满庭芳哪里都不要去。”
楚棠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窗,底下是一条街,热闹非凡,车马络绎不绝。但想到刚才的事情,她突然有种预感,昆仑国的太平日子很快就会终结了。
当晚,楚棠睡到半夜,毕方将她推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要骂,毕方就一脸严肃地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楚棠起身,推开窗,大风肆虐,远处的天际电闪雷鸣,乌黑的云层堆积在天空中,整个城中没有一丝光亮。
她汇了一丝灵力在手心,伸出手掌,再收回来时掌心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妖气。
“好强的妖气。”楚棠看着掌心的那团红色,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浓郁的妖气。除非……万妖侵袭。
楚棠正在低头思考的时候有人敲门,她叫了声进来。
楚留衣推门而入,神色凝重,估计也是为了这强大的妖气来的。
“去看看。”楚棠起身。
毕方打了个哈欠说:“你还真不怕死啊。当真要是上万只妖,就凭我们几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楚棠踢了它一脚:“我们只是去看看,又不干什么。老娘又不是猎妖师,活物还不归我渡。”
毕方载着两人穿过黑云和雷电,来到了妖气的源头——天域城门外。
他们落在附近的山顶上,只见天域城外黑压压一片妖兽严阵以待,它们聚集在一起,简直比天上的黑云和雷电还要压抑恐怖。
“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皇宫里的人还与妖族兽族勾结共同进攻天域城?这动作也太快了。
楚留衣说:“它们在等谁?怎么还不行动?”
“行动?你是特别希望看到天域城被攻破是吧?”楚棠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楚留衣哼了一声:“我是担心它们要真的进攻天域城要怎么办。”
楚棠懒洋洋地靠着山崖边的一棵松树,说:“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她朝城门的位置指了指。
城门外武罗从天而落,他对对面虎视眈眈的妖兽们道:“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那些妖兽们往后退了几步,却又停下,要开站的姿势。
武罗手持长剑,汇聚神力,准备一剑劈开妖兽的排兵布阵。
“武罗,等等。”翎夭从武罗身后乘着青色蓝翎孔雀而来,武罗犹豫片刻,收起了剑。
“阿翎,你怎么来了?”
翎夭说:“这些妖**给我来对付,你暂且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