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受害人的画像

季年也不知道杜若在看什么。

事实上，季年一直分出心思注意着杜若，她除了安静的看头骨外，看了两眼出租车，然后就是盯着马国全的方向看。

她那放空的眼神，的确看起来有些诡异异常。

来不及呵斥赵成峰的多嘴，季年就见杜若面无表情的转头看来，只一眼的功夫，赵成峰又蔫了。

季年觉得好笑，脸上却没多余的表情。

“你好，杜法医，我是刑侦一队队长季年。”简单自我介绍后，他问道：“听林文浩说，头骨和铁锹上有类似的泥土痕迹，除此外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杜若点头，把手里的头骨翻转了一下，露出脑后的部分给季年看。

季年看了看，一时没发现出什么。

赵成峰也没看出什么，但他见杜若既不出声解释，也没回应季年的打招呼，完全一副默然的态度，惹得他皱紧了眉头，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我说！”赵成峰拔高了嗓音，像是为自己壮胆似的，“杜法医，你发现了什么倒是说话啊！”

杜若淡淡的瞥了眼赵成峰，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头骨上画了个圈。

“这里。”她的声音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冷，“颅盖骨呈放射性骨裂。”

季年愣了下，紧接着用便携式手电筒照着头骨仔细看了下，然后发现了杜若说的裂痕。

“你怀疑这是致死伤？”直起腰，季年眉头微皱，脑中一一分析着。

杜若抬了下眼皮，“只有一个头骨，还不能确定。”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季年和赵成峰还是被她冷淡的语气噎了一下。

“你不是法医吗？这都看不出来？”赵成峰有些恼，故意找茬。

杜若看向季年，“我回市局，尽快给你报告。”

季年挥手放行，一旁的赵成峰却看的瞪眼。

“季队，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气哼哼的瞪着杜若的背影，赵成峰张牙舞爪的做着小动作，“怨不得之前大家听说她会调来，各个都不高兴！”

“你少说两句。”杜若为人如何，季年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她能不能完成她该做的工作。

知道季年不喜欢听这些，赵成峰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了两句便不吭声了，只是他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

回到肃田市市局，杜若才停下车，就看到杨海站在市局门口张望。

见到她，杨海快步跑了过来。

“师姐！”

杨海小杜若一岁，两人念法医科的时候，谭德乐是他们的大学教授。毕业后，两人相继分配到谭德乐手下，也顺其自然的拜了他做师父。

“你总算肯回来了！”杨海哀怨的看着杜若，“师父一直念叨着你，我也给你打过好多次电话，可你却……”

杜若面色淡淡的，但眼中却带着笑意，“我回来了。”

了解她不爱多说话的性子，杨海叹了口气，“我瞧着你都瘦了。”

杜若摸了摸脸，嘴上却转移了话题，“头骨呢？”

杨海败给了她工作狂的一面，也不多说，带着她就往解剖室的方向走。

出租车上只有一个头骨，身体的其他部分还没找到，所以杜若和杨海工作结束的很快。

“毒理检验没问题，那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致死伤很可能就是脑后这个地方。”端详着头骨上的裂纹，杨海抬头看了眼杜若。

杜若默然的点头。

“那我出报告，联系季队。”收好头骨，杨海整理着手边的东西。

杜若盯着头骨发了会呆，直勾勾的视线，让旁人看着有些不自在。但杨海认识她多年了，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打完了电话，杨海见杜若还站着没动，不由问道：“师姐，你是回去休息，还是留下来等季队？”

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三点多，杜若摸摸肚子，眉头轻蹙了一下。

“饿了。”

听她这么说，杨海便知道她是打算留下来，等跟季年说清楚情况后，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吃早餐了。

杨海抿唇笑了下，“那我们去办公室。”

没等杨海再开口，杜若已经先脱下了防护服，脚步不快不慢的朝门口走去。

法医科的办公室放着四张办公桌，除了一张桌上堆放着杂物外，其他三张则是谭德乐、杨海和杜若的。

杜若没开大灯，可她却能在漆黑杂乱的办公室里，准确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然后开了桌上的台灯。

站在门口的杨海见状，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不开大灯？”

随手扯了张纸，杜若拿着笔说：“浪费。”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必要多开几个灯。

杨海无奈，“师姐，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杜若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一会才像是想起了杨海的问话，眯着眼抬头看他。

“听不懂？”

看她一脸懵懂的模样，杨海心底的无奈更重了。

“我是能明白，但其他人就……”按了按额头，杨海苦口婆心的劝道：“我怕他们会误会你不好相处。”

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瞬就低下头，淡漠的说道：“没必要。”

杨海傻眼了，他知道杜若一向不喜欢和人来往过亲密，要不然大学那几年，她也不会一直形单影只。

有时候杨海觉得，杜若很享受一个人的空间，他不想也无能无力的扭转她这个性子。但一想到赵成峰那张嘴，杨海就有些头疼。

赵成峰这人没坏心，但平时就好个八卦，八婆起来连女人都不遑多让。

杜若调回来之前，市局这边就收到了风声，一时间关乎杜若的负面评价数不胜数。

杨海这是担心，担心以后杜若在工作中会受委屈。

没听到杨海打报告的声音，杜若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她歪着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看懂她的眼神，杨海摆了摆手，开了电脑忙起自己的事情。

等到杨海打完报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余光瞥到杜若那边，才发现她还在低头写写画画。

“师姐，你干嘛呢？”

杨海好奇的走到杜若身后，探头看着她手中的纸，却见纸上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这是……谁？”

杜若画好了最后一笔，她放下铅笔，细细的打量着纸中的女人。

她回答道：“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