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是我杀了她

马国全这场恸哭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等他情绪平稳了些，嗓音都哑了。

季年朝小李使了个眼色，小李起身出了审讯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纸杯，里面装着热水。

扶起马国全，小李把纸杯送到他嘴边，马国全没有拒绝，顺势喝光了热水。

等小李又倒了杯热水进来后，季年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抬眼看着正在自己拿纸杯喝水的马国全。

“现在，说说吧。”

说什么，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马国全抿了抿唇，一只手摸着纸杯，然后闭了闭红肿的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尹歌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对她有好感，后来接触过几次后，我们就顺其自然的交往了。”

提起这段恋情，马国全显得很平静，可他眼中却满是挣扎。

“其实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两年前，公司要换选地区总经理，我当时的业绩并不能参选，所以……”一只手捂着脸，马国全痛苦的认为噩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和会计部的王主任联手做了假账，那时候我本来计划着和尹歌结婚的，但为了这事，我告诉尹歌，必须要隐瞒我们的情侣关系，她同意了，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季年已经猜到了马国全接下来的话，他眸光一沉，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做假账败露和爱人之间，你选择了前者。”季年说的笃定，也似是一声感慨。

马国全缓慢的点了点头，“尹歌的性格有些固执，她愿意为了我隐瞒恋情，却不同意我错下去。”

“两年前那个夜晚，她跑来找我，说她发现了我和王会计做假账的事，她劝我趁没人发现及时改正，但那会我一心想做地区总经理的职位，于是”双手按在脸上，马国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杀了她。”

季年斜了眼正在记录的小李，沉默不语。

马国全沉浸在回忆中，继续说道：“我其实不是故意的，可我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听我的，还打算去告发我，我不能让她毁了我，所以我随手抄起平底锅朝她脑后拍去。”

说到这里，马国全苦涩的笑了一下，“就一下，一下她就没气了，我慌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在浴室里，被我肢解了。”

也是那一晚，他把尹歌分成了三份，正犹豫着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马国全从镜子里看到了尹歌。

直到今天，马国全都弄不清楚，镜子里的尹歌是不是他的幻觉。

因为他明明都把她给……

那天，马国全吓坏了，等镜子里的尹歌消失后，天都亮了。

他不敢白天去抛尸，又不敢请假，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惴惴不安的在公司里待了一天，下班后急匆匆回家把打包好的尸块运到车上，并且把所有有关他们两人情侣关系的东西都烧了。

直到最后一次抛尸，马国全开车从城北废弃工厂大桥回家的路上，他再一次看见了尹歌，鲜血淋漓的她。

当时她就坐在车后座上，头发因为染了血的关系，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脸色苍白，唇却异常的红润。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就像她生前那样，可却让马国全不寒而栗。

也是那一次，马国全出了车祸，虽然纯属意外，但他再也不敢开车了。

“难怪。”季年冷笑，在听说马国全不开车的理由后，他就让人查了交通部的记录，时间就在尹歌失踪后第二天的夜里，当时他就有所怀疑了。

马国全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交代完犯罪过程之后，他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声，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晚我坐出租车，捡到那个头骨的时候，我心里就隐隐有种感觉，觉得那是尹歌。”

季年沉默的看着马国全，然后朝小李挥挥手。

小李会意，和另外一个警察带着马国全离开了审讯室。

他们刚走，林文浩就过来了。

“案子破了，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指指季年眼下的乌青，林文浩取笑他，“你这都成国宝了。”

季年看了眼他身后，问：“杜若呢？”

“先回去了。”林文浩愣了下，随后又说：“要不打电话给她，我们一起吃个饭？”

季年想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林文浩摸出手机，呆呆的看向季年。

“怎么了？”季年不解。

林文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轻笑了两声，“你有杜若的电话号码吗？”

季年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唔”摸了摸鼻子，林文浩心虚的说道：“要不我问问杨海？好像这两天她都是通过杨海联系我们的，总不会她没手机吧？”

季年斜了林文浩一眼，那天去现场，杜若还用了手机，只是他们两个心粗，都忘了问她号码。

干笑两声，林文浩难得的红了脸。

沉默了片刻，季年轻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以杜若那性格，手机也只是个摆设。”

林文浩忍不住笑了，“是啊，毕竟她话不多，要不是有杨海这个翻译机在，要弄懂她的意思，得需要一点时间。”

“但她很神奇。”仔细回想马国全这个案子，季年总结了一句，“她好像比我们早知道整个案子发生的过程，却在一旁看着，像是……”

想了很久，季年都没有想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最后只能作罢。

林文浩在一旁笑笑，算是默认了季年的话。

接到林文浩的电话时，杜若刚把车停到家楼下的停车场。

“吃饭？”杜若解开安全带，看了眼车上的电子表，摇头说道：“累了，补觉。”

“啊？哦，听杨海说你这几天都在市局住着，那你好好休息，等有空了我们再一块吃个饭。”

杜若没应声，反而说了一句“挂了”，就摁断了通话。

下了车，杜若用门禁卡开了楼道大门。

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的灯闪了两下。

杜若神情发愣，就在这时候电梯门缓缓合上，透过门缝依稀能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惹得杜若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