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手,一穿甲胄之人猛地一拳挥出,着内官服饰之人立即低下头,眼见就要避开先一人拳头。
“嘿,在这儿呢!”
着甲胄者,那一拳却并未用老,似是能预知那太监会低头,便即直接朝下面猛击一重拳。
砰的一声,那内官服太监,整个便被打趴下,因脑后遭重击,这名太监似是晕死过去,躺地上不动了。
“好!哈哈哈,”在御花园一排椅子中坐着的袁阔,不由大声叫好。
李春喜赶忙带人过去,欲要将那晕死之人抬走,在这之前,他先是摸了摸那人的鼻息,顿时脸色大变,指挥人将人抬走后,他忙匆匆来到梁赢跟前,说了一句:“死了。”
“好!”
偏偏这时候上将军袁阔还在那边叫着好。
梁赢强忍住自己的怒气,在袁阔那时领兵来到了寿春宫后,便提出要和皇帝身边的人比试一下武艺。
梁赢当然不允,只说,“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上将军太看得起他们了”,哪知袁阔说:“陛下说的也对,那就让本将军的手下,跟陛下近些天招揽下的会武艺的宦官比试切磋一下,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啊!”
梁赢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因为原来袁阔并不是知道了昨晚上的事,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而是因为自己近日喜好拳脚,破格任命了几位会武艺的太监到自己宫中当职。
而这些举动,也终于令得袁阔有些警惕起来,所以才有今天这比武一出。至于带兵入宫,看来也只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
虽说梁赢早就有袁阔会来宫中,因为自己习拳脚而来试探一番的心理准备。
但是这个时候,袁阔的部下竟然打死了自己这边的一个人,这不由得不让梁赢恼火,但是这时候却是不能表露出来,不然袁阔老贼,会将变本加厉地对待此事。
所以这时,梁赢只能忍住附和道:“好,死得好!没看到上将军都直叫好吗?死了就死了,哪天不死人啊!”
一听梁赢这话,袁阔心中本还有的一丝警惕之心,却是霎时烟消云散了,心想:这还真是个昏君的胚子!
梁赢又继续道:“上将军,你可看过瘾了?我觉得可以将这里会武艺的太监都跟上将军你的手下,过过招,反正死了也白死!”
袁阔愣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梁赢会说出这种话,嘴巴张了张,似是有话要说,但旋即就不再开口多言,只对着手下吩咐:“再打两场,咱们就走,没意思的很。”
很快又两场下去,一名太监被打死,另一名太监似乎是肋骨断了,正躺在地上悲鸣。
袁阔站了起来,让部下集合,准备离去,在集合完毕后,袁阔一脸笑容地来到梁赢面前,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梁赢的脸,随后大笑道:“不错,是个昏君的种子,再这样下去,你们老梁家的江山,可真就要易主了!不过嘛。我会守住这江山的,这你不用担心,你就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
梁赢当即表现出一股唯唯诺诺但却因欢喜而激动不已的样子,连连点头,谄媚笑说:“那就麻烦上将军你了。”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说着,袁阔便随部下一起离开了。
“呼呼~”
待袁阔离开了许久后,梁赢才将忍耐了好久的怒意表现出来,气的直喘气,而后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可见刚才的忍耐有多辛苦。
就这么躺了一会,他才睁开眼,对身旁的李春喜吩咐道:
“今天死的那两个太监,你给他们好好操持一下,葬了,还有那一个受重伤的,也要好生医治,嗯,就以你名义做。”
“皇爷!”
李春喜扑通跪了下来,哭声道:“奴婢不能手刃逆贼,害得皇爷与此逆贼虚与委蛇,受尽屈辱,奴婢、奴婢心里觉得万分愧对皇爷!要不是现在皇爷正在用人之际,奴婢恨不得当头撞死在这里!”说完痛哭流涕。
只见这时,在寿春宫的所有宦官太监,顿时齐齐朝着梁赢跪拜,口中直呼:“奴婢也是!”说完,尽是呜呜大哭之声。
这几日,寿春宫已经被梁赢重用太监等手段,掌控的滴水不漏了,所以这里闹的动静只要不是太过大,都是没问题的。
“朕,”梁赢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手中一拍扶手,沉声道:“誓不忘今日之辱!”略顿了顿,又道:“都起来,既然知道今日之辱,那就该知耻而后勇,铭记耻辱,开创未来!”
“奴婢等遵旨,铭记耻辱,开创未来!”李春喜等一干太监宦官,纷纷叩首齐声应道。
一个月后。
夜,刚过凌晨时分。
关武侯府邸客厅中。
此时客厅中只有四人,所有仆人都被吩咐退下去了。
“李公,何时起事?该快了吧?”
一名样貌粗犷的大汉问坐在上首位置上的李春喜,李春喜只是拿着茶杯,揭盖轻吹茶盏,浅抿了一口。
“尉迟将军,莫要急,今晚不就等李公的信儿了,李公就在这,难道李公还会不说?”
一名脸色阴郁的男子,张着公鸭嗓子,说道。
先前那大汉,名唤尉迟广,是江宁守备军总兵,这时候听阴郁男子说话,便笑道:“张子奇敢情你不着急,你是汪公的义子,能得到第一手的讯息,我一直待在兵营,平时为了避嫌,也少来汪公这里,所以我能不急吗?”
“尉迟,你冤枉子奇还有我了,我们现在除了李公,都不知道。你是我在镇守位置上提拔上来的,那时候你就是个急性子,怎么现在还是这样?”坐在上首下第一排椅子上的汪斌,开口说道。
他在自己家客厅没有坐上首位,而是主动让给了李春喜,毕竟李春喜是皇上身边的近侍,龙宠正浓,合该坐上首。
“看来,你们也都等的心焦了?”李春喜笑眯眯地将茶盏放在小几上,旋即缓缓开口,“皇爷说了,明日起事,大事若成,将公布一道旨意,那便是给我等赐一个‘党’字。”
尉迟广、张子奇还有些愣神对最后赐“党”字不解其意,汪斌却是率先反应过来,很是激动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么、这么说,也就是从此往后,我们阉党将正式从黑转白,大家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党,不用再顾忌清流士林对我等的妄自诋毁啦!”
张子奇看着自己干爹,这时候也是反应过来,顿时一个激灵,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也就是说,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们可以光明正大了,我们阉党可以再次进入鼎盛时期,甚至还会更加辉煌!”
“到那时候就不仅是阉党了,所有依附阉党之人,也都能鸡犬升天了,因为我们也是属阉党的一员!”尉迟广这时也兴奋地搓着大手,说道,因为他就是靠着阉党才上位的。
“几位。”而就在汪斌三人都在幻想着今后的风光无限日子的时候,李春喜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几位,还是先除掉我们共同的拦路石,才能有成党立社的时候哇!”
他这么一说,顿时将汪斌三人拉回到了现实,汪斌这时阴沉着脸,说道:“各位,现在已经到了决定我们阉党命运的时刻了,我们阉党是彻底沦入死地,还是更进一步,就看各位的啦!”
“干爹,您放心吧,我这里没问题!”张子奇保证道,“再说了这是咱们阉党的大事,谁他吗的不拼命,我第一个不饶他!”
“公公放心,我尉迟广这里也没问题!”尉迟广也保证道。
次日。
这一天也是大朝会的日子。
在宣和宫中,大臣们按照各自的序次排队站好,等待皇帝到来。
“皇上驾到——!”
听到这一声喊后,文武百官俱都认真站好,唯有在前面站着的两个人例外,他们站没站相,甚至还在口中闲聊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大笑。
这二人正就是上将军袁阔,与他的心腹部将,赵英。
待梁赢走到了龙椅边,坐下之后,文武百官开始跪下,参拜皇帝,山呼万岁,但是袁阔与赵英仍然站着。
文武百官在太监再次喊到“平身”,便就站了起来。
梁赢还是如以往一样没有计较袁阔和赵英没有跪拜之礼,只是坐在龙椅上,随后还不待下面诸臣有人上奏,便先开口了:“朕给诸卿讲两个笑话。”
“嗯?”袁阔一愣,但旋即笑眯眯地看着梁赢,等着看着被自己定为荒唐皇帝的梁赢会说出什么逗笑的笑话。
“噗。”他后边的赵英,却是忍不住笑喷出来,见梁赢和百官都看向他,当即摆手说道:
“不好意思,皇帝在大朝会讲笑话,这属首次,所以没忍住。”
梁赢也不管他,自是看向众臣,朗声说道:“朕的第一个笑话就是,就是,噗哈哈哈……”他话没说完,便即自笑起来,显然是被这个笑话逗乐了,但是诸臣都看着这皇帝,慢慢开始感到不对。
因为皇帝都好似有些失控了,笑声很大,甚至前排的大臣都看到陛下都流泪了,但还是在笑,不少人心中揣测:陛下这是怎么了?
最后,连上将军袁阔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他身边的心腹赵英却是没看出什么,只是觉得皇帝今天特别放得开。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光顾自己笑了,还没有说出笑话,嗯,这第一个笑话就是?袁阔今天会死,噗哈哈哈哈……”
梁赢说完了“笑话”后,又笑了起来。
在袁阔还有众臣都没反应过来时,从左右宣和宫的侧门各涌进来了十几名太监,这些太监皆手持刀枪,站在梁赢与众大臣的中间分隔带,开始对袁阔二人展开包围。
袁阔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放肆笑道:“梁赢,你以为这点人就想要我的命?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你别忘了,你的御前班直可都是我的人!”
梁赢却是没有理会袁阔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朕那第二个笑话就是,跟袁阔穿一条裤子的,都得死,噗哈哈。”
他说到最后又笑了,但这回只是笑了几声就停下了。
“将军、将军快走,赶快离开皇宫,宫里的太监都疯了……”这时一个很突兀、不恰当的声音陡然在金銮殿上响起,却是看到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冲进了殿门,甫一进来,便直接向着袁阔站立的方位大声喊道。
只是,他最后还没说完,就被后面追赶来的两名太监,乱刀斩死,随后又进来几十号太监,但是他们很快分出一条路,李春喜却是从里面走了出来,衣袍上都是血。他随后朝前一指袁阔、赵英,沙哑着嗓音无比阴沉的说道:
“给咱家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