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胆,你们竟然善闯宫禁!”
突然,御道侧前方走出一名宫女来,一看到便装打扮的梁赢一行人,旋即大声吆喝了起来。
梁赢一看这种情况,转眼看了一眼一侧的李春喜,李春喜也是一脸懵,尚还来不及解释,当即向左右一努嘴。
左右当即会意。
“唔、唔唔。”
那宫女立即被一人捂住嘴,一人锁住了她的手,保持着这副姿势,梁赢走到了那宫女的跟前,而这时李春喜忙赶到梁赢的身前,禀报道:
“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这条御道上,不准有人的。”
梁赢这时心烦意乱,自也不考虑这宫女是怎么冒出来的了,于是道:“行了行了,咱们走。”
“那爷,这宫女……”
李春喜声音低沉地说道,梁赢明白,李春喜的意思是直接灭口,而梁赢这时看了那宫女一眼,只觉得面容姣好,灭了口也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顿时,他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却是训斥道:“别动不动地就灭口,好歹也是条生命。”
李春喜当即低眉顺眼起来。
梁赢看他这样子,知道这老货肯定也没听进心里去,当即摆了摆手,道:
“算了,带她一起走吧。”
李春喜刚被主子训斥了一通,当即也没意见,于是一行人带着那名宫女便走出御道,悄悄出了宫。
这宫女正就是入宫当选秀女的董小宛。
天地良心,她哪经历过“歹人”劫持啊。
她只是在到选秀女的宫中后,一时内急,跟主事的嬷嬷说了一下,便允了她先去解手,并指明哪里有厕所。
她便稀里糊涂过去了,解决了内急之后,她原本是要原路回去的,可是她往外一走,才发现这皇宫里哪哪儿都一样,她按照记忆往原路走,哪知却是走错了方向。
她慢慢她也发现了,又朝着自己以为的回去的路走,结果再次走错,这就不知不觉走到了梁赢命人提前打了招呼的那条御道上了,那条御道上是不准再有人宫女太监侍卫出现的。
因为梁赢当皇帝,也时常的微服私访民间。
所以这一套流程,自然也是驾轻就熟,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拦路宫女。
梁赢一行人,当然还带着名宫女,直接出了宫。
董小宛被这么挟持住,初时还有想要挣扎喊人救命的心思,但一想到这些人竟能够大大方方的走出入宫廷,肯定也是不简单的人物,起码也是王孙贵胄什么的。
甚至她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这人不会正就是那龙椅上坐着的九五之尊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顿时很是惶恐。
所以,当梁赢的一位便装侍卫稍稍放松她后,她却是没有再呼喊,随后那侍卫也就放开她了。
她这时也变的老实,跟着在两个便装侍卫的中间走着,两个侍卫是负责看押她的。
随后,梁赢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那府邸的匾额上写着“时府”。
董小宛看着这府邸,心想:“这不会就是时叔父的府邸吧?”
心中这么一想,顿时心中的那个猜测更觉得是了,于是心中更是惶恐了。
果然,“时府”大门打开后,不久之后,最近才宣麻拜相的时于孝走了出来,一出来就要对着梁赢大礼参拜。
梁赢当即上前扶住了他,压低声音道:“时卿,朕只是微服私访,不必行如此大礼。”
“是、是,臣惭愧。”时于孝当即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跟朕走一遭吧,咱们去一去刑部天牢。”梁赢笑着说道。
时于孝这时虽然也不明白,陛下去刑部天牢干什么,但是既然陛下这么说,那就陪着去吧。
在时于孝跟着梁赢准备离开时,突然他一愣,梁赢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也看过去,见是他看向那个冒失的宫女,不由就问:“时爱卿,怎么了?”
时于孝这时才告罪说道:“那、那个宫女,是臣的世侄女。”
“哦?”梁赢疑问道。
时于孝当即把董府要让董小宛去入宫,参选秀女的事说了,梁赢听到后,不由疑惑地看向董小宛。
董小宛这时不由脸一红,对着梁赢敛衽行了一礼,便是将自己入宫后,又内急迷路的事说了一下。
梁赢听后,却是哈哈大笑,随后倒也没说什么,就领着人,当然也包括董小宛,一起去往刑部天牢。
来到天牢大门前,有李春喜出示的司礼监的凭证,当然就也顺利地进了刑部天牢了。
梁赢穿着便装,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到刑部天牢,甲字监。
这甲字监都是关押重犯的,都是像封疆大吏,内阁阁老犯事了,会被关押在此地。
梁赢在甲字监一间囚牢旁站住了,而在一旁的李春喜,刚才在一边介绍这甲字监的各犯人,说他们的罪状,还指出他们都是谁。
毕竟梁赢今年才登基当上了皇帝,大臣们不一定认得全。
梁赢忽然在一间监牢旁停了下来,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你就是冀南省巡抚,余时光?”
“老夫正是。”那监牢中的老者却是平淡回到,他自然是没见过江宁登基的新皇帝梁赢了。
梁赢又看向另一侧牢房,道:“你就是冀北省巡抚,封永利?”
那封永利,倒是向这边瞥了一眼,没回答。
“朕,大魏朝皇帝!”梁赢这时候,蹲下来,手中拿着一根稻草,摆弄着,终于亮明身份说道:“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你们怎么那么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一省的百姓,抛弃掉,千万黎民,至他们于东胡人的水深火热之中?
朕,问你们,
何至于,这么狠心!”
“陛、陛下!”而这时刚刚还淡定如常的冀南省巡抚余时光,这时突然扑通跪了下来,对方亮明了身份,那必然就是皇帝了,于是他跪了下来,口中喊道,“臣、臣有罪!”
而那另一位封永利,这时也跪了下来,口中也直称:“臣有罪!”
“你们当然有罪!你们弃城而逃,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得以苟全,却枉顾千万黎庶,你们就算死上一万次都不为过!朕,要诛你们九族!”
梁赢扔下这句话,随后就立即转身向牢门方向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响起的是那两位封疆大吏的呼喊声:
“陛下、圣上!
臣知罪了,您不能这么做啊!
国朝向来是不杀士大夫的哇!
国朝、国朝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啊!
你、你这样是自毁根基,自毁魏朝根基啊!
昏君……”
待得走出了刑部天牢,时于孝有些犹犹豫豫地样子,但最后还是一跺脚问道:
“陛下,他们、他们罪不至死啊!”
“呵,”梁赢却是淡淡一笑,随后,问道:“朕听说你有个女儿?”
时于孝一愣,茫然说道:“是,今年年方十岁,不知陛下为何如此问?”
“那你可曾看到他流离失所,父亡母逝的命运吗?”梁赢的眼中有些迷离。
“陛下,何意?”时于孝还以为皇上这是咒自己,他怎么说也是内阁首辅,自然也有士大夫的矜持,被君王如此戏言,却是也微微有些不悦。
“朕,是说,人呐,要将心比心哇!”梁赢语重心长道,“时卿可知,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家庭,父慈女孝,家庭和睦,一招胡虏杀来,他们成了一具具尸体,他们,妻离子散,他们流离失所、父丧母亡哇!”
“可,”时于孝下意识地就说道,“可是,杀了两名原封疆大吏,他们到底是士大夫啊,这样终究会动摇国本的!”
“这大魏朝,还有国本需要动摇吗?”梁赢陡然厉声喝问道。
“这、这……”被皇帝的话这么一说,时于孝当即有些愣怔住了,是啊,现在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严重的情况呢?
“朕知道,杀了他们,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贪生畏死之人哇……”梁赢语带感慨地说道。
“可是,陛下,您既然知道……”时于孝不由急忙问道。
“时卿可是要问,什么时候可以没有这些贪生畏死的士大夫,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杀士大夫了?”梁赢似笑非笑地看着时于孝。
时于孝咽了口唾沫,道:“正有此问!”
“那朕就告诉你!”梁赢陡然话声抑扬顿挫地说道:“就是在这大魏朝重新回到海晏河清,重新回到丰亨豫大之时!
那时候便是再也没有贪生畏死的士大夫,也不会再杀士大夫!
那时候,人人可以做到忠臣,处处皆可看到楷模。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了那日早日到来!”
时于孝这时候感觉有些恍惚,但一瞬间他又一下明白过来,他仿佛有了一股冲动,那就是为了那陛下说的海晏河清、丰亨豫大,去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不止!
“昏君,拿命来!”
陡然这时,众人已经走出了位于刑部天牢的巷子,而便恰在这时,十数名刺客,袭来。
当下,梁赢身边的便衣侍卫,纷纷聚集过来挡住,一时间杀作一团。
而这时陡然又出现一名刺客,觑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接一剑朝着梁赢的胸口刺来,而这时其他的侍卫都在应对身边的其他刺客,一时却也无法抽身来援,时于孝等人也隔得较远,一时也无法救驾,就算想要为陛下挡剑也来不及。
然而,就在这时——
“陛下,小心!”
一道听起来很是悦耳的女声响起,随后一道靓丽的身影挡在了梁赢的身前。
“扑哧!”
一剑穿喉的声音。
却是那护驾的女子董小宛没有被杀死,而那名刺客,被一剑封了喉,原来是李春喜瞬间解决掉了身前的刺客,来救了驾。
当那些刺客都被杀的杀,投降的投降,随后时于孝又叫了兵过来,将那些刺客都拿住了。
“为什么,要救我?”梁赢这时问身边的董小宛。
“我,我,”董小宛这时候有些惊魂未定,但陡然地却是将心里话讲了出来:“我就是那个陛下说的父亡母丧之人,自幼流落到了江宁……
我入宫选秀女之时,曾发下誓言,要让天下,再也没有像我一样悲苦的人……
那么,我只能当皇后……
刚才,我觉得,即便我当不了皇后,皇上您也一定能做到那件事!
所以,我要挡这剑!”
梁赢听后,怔怔了好一会,随即转身离去,而有声音传来:
“许汝,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