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上楼的官兵回过头,讨好似的说:“大人,我盘问过了,他不是逃犯也不认识逃犯。”
瞧瞧我一个小小官兵,真的是兢兢业业走在抓逃犯的第一线!
亲卫兵队长挥手:“行了,麻利点上四楼去搜。抓到逃犯,将军有赏!”
“是。”
队长没再扒着朗月身份不放,吩咐了周围官兵好生搜人便离开原地。
朗月:“......”
亲卫兵队长在,估计她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此时不跑,一会儿她爹来了,可是能凭借着父女感应认出她的!
朗月不慌不慢走过一楼,拐了个弯进入院内。
院内也有官兵在搜人,他们看了眼朗月,确认不是他们要抓着去换赏银的人,便连一分目光都没放在朗月身上。
朗月转了转,从人迹罕至的杂草丛中正欲翻墙离开。翻墙途中,扇子从腰间滑落。
砰。
扇子落在木板,发出细微的碰撞音。
而缺了道口道木板内,有一只眼睛盯紧朗月。
“........”
我爹亲卫兵何在!
你们要的逃犯送上门来了!
朗月盘算着,是喊人还是翻墙走,更有利于自己。喊人会暴露身份,被她爹打还停薪水。直接翻墙走的话,这良心上又过不去。
你瞧,木板内的那只眼睛饱含请求,满满都是对生的欲望。
朗月歪歪头,木板内的人往内缩。
满身伤痕,纨绔朗月脑补出他身上不停滴落的血滴声。
太惨了,这是什么绝世小惨人。
“你受伤了,我找我小厮来帮你。”木板内的眼睛闪过几分欣喜,听说京都内逛花楼的少爷大多是家族弃子,被当作纨绔养,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特好骗,他扮可怜哄骗:“我是都察院的侍郎,掌握了一批贪官污吏的证据,他们现在大肆搜铺,小少爷,请帮我引走一部分官兵。”
“帮我,都察院一定会铭记你的恩德。”逃犯抛出诱饵,等待小鱼上钩。
弃子也有颗不服的心,他们二当家原来也是某一大户人家的弃子。
他此时伤口流血不止,眼皮打架,昏昏沉沉,说话声低如蚊音。
晕过去之前,他听见那人跳下墙头,说:“你放心,惩恶扬善是小爷我最爱管的事。你等着,我先去引走官兵,再让我的人来救你。”
逃犯:“......”
听到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好天真的傻子嫩少爷!
等他得救后,还怪舍不得杀他的!
朗月离开院内,心心念念的就是去找人救他。跟她进勾栏院的小厮被亲卫兵队长拎着走,朗月侧侧身躲好。
哪怕小厮被人逮到送到她爹眼前,她也还是有机会可以辩解。
纨绔朗月想着,只要没亲自抓到她,她抵死不认。
转了个弯,她碰见刚才问她话的官兵。
她爹的亲卫兵=她的人!
“官爷。”朗月招手:“我知道画上的人藏在哪儿?”
都察院侍郎,我带着我的人马来解救你了!
官兵:“.......”
当真?
他也有得到赏银的一天?
官兵兴致冲冲跟着她走,拐几个弯进入内院。
内院就是一栋房子,房内早已被人一寸一寸搜过,怎么可能藏着人。官兵心里头的赏银之火消了大半。
就知道,赏银什么的与他无缘。
赏银还在将军账上,小官兵还是那个小官兵。
他瞅着朗月走进一堆杂草中,蹲下身子,手指扣着地面咚咚。
“我带着我的人来救你了。”
朗月刨开堆土,扳开几根木板,官兵上前一看!
“.......”我的赏银尽在咫尺之间,我的小队长之位稳了!
朗月拍拍手,食指扣在唇上示意官兵暂且不要大喊。
“官爷,不瞒您说,我家里有两只母老虎,不让我逛花楼。我现在翻墙出去,您就当没见过我。”功劳爱谁谁,反正她不要。
官兵大喜点头:“可以。”
巴不得你不要赏银呢,他一家老小就等着赏银添些衣物。
朗月翻过墙,拍拍双手,从腰间拿出扇子摇摇,正正经经走出巷子口。
还没出巷子呢,巷子口边出现一堆人。
她爹、她爹亲卫兵队长、她爹随身亲卫兵、还有队长手里拽着的她贴身小厮。
小厮对她惨淡一笑。
亲卫队队长投来爱莫能助的表情。
随身亲卫兵一副小姐逛花楼又被将军抓到的无奈。
她爹气得胡子朝天颤抖。
“.......”
巷子口边走来一群人,初步鉴定,领头那个是停她月银,挡她纨绔路的人!这个位面,朗月的任务是找出京都第一纨绔,砸钱让京都第一纨绔自愧不如。
但是,没钱怎么当纨绔?
她爹瞧见她,还能继续给月银?
根据朗月对将军大人的了解......他肯定会停了月银!
好悔,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假使时光倒退,她瞧见那只眼睛时,不看逃犯滑稽的表演,不骗他说自己会找人来救他,直接跳墙离开。善良一点,诚实一点,会不会,她的月银不会停,她的纨绔路还是阳光大道。
骗人必害己!
朗月跪在堂屋前,伸着手埃藤条打。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天天逛花楼跑赌坊斗蟋蟀,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威远将军怒气冲冲:“我才奉旨离京剿匪两个月,刚回来就听到下属说你在逛花楼。”
“穿的是什么男子衣服,还不滚回房内换一身正常装扮。”
威远将军气得扔了藤条,坐在太师椅上平复满腔怒火。将军夫人给他递一杯茶水,自己坐在另一旁淡定喝茶。
“将军,菊花茶息火。多喝点。”一会儿可能会更气!
威远将军瞪自家夫人一眼,神情幽怨。他走了两月才回来,夫人一点都不关心他。都不问上问下,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将军夫人忽略将军那一眼哀怨,自顾自端庄坐着喝茶。
丫鬟小厮分立两旁,低着头谁也不敢讲话。
朗月换了身女装,磨磨蹭蹭好一半天才走到堂屋。
进了堂屋,掀袍下跪。
威远将军震惊极了:“你还当你穿的是男子装束,下跪都要先掀开衣袍。”
朗月撇嘴,嘿嘿笑:“习惯了。”
纨绔掀袍,比贵家子弟掀袍更多了分落拓不羁,更是风流不假。
一句‘习惯了’不知道波动了将军和夫人心里哪根伤心弦,两人一时有些愣住,将军夫人喝茶动作都慢了不少。
将军摸着胡子,捡起藤条,跳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