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竟不见镜中面容(1 / 1)风岳十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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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中细细回想,大夫人因病不便对此事操劳,故出嫁的准备工作,包含着嫁衣的准备,均由二夫人负责。她若是想下手,怕是真有这个机会。

可是以她与夏辰柳那番性格,凡事均是写在脸上,露在身外。虽平日里总一副咋咋唬唬的模样,也将对自己的讨厌完全写在脸上。实际上对自己并不构成威胁,她们心思太直接,不懂得隐藏。平日里小打小闹罢了,最多也就是在父亲面前告上一状。

但说是她们在嫁衣上做手脚,夏青竹心中总是不信的。

再者说,自己出嫁离府,是她们母女俩最期望之事,离开后自己便不会再对她们有任何威胁。

为何要在这关键时刻做毒害自己的事情,既冒险又无任何逻辑。

她反复用指尖摩擦这张带血的纸,此人写下嫁衣二字,究竟是何意?

真是头疼。

“姑娘,快起来了!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一定要精心准备才行!”隐隐约约听到静霜焦急的催促。

她连忙将纸折好,放进贴身之处。静霜进屋便开始忙活起来。

鼓足全力地梳了一个复杂精细的发髻,描眉画眼,轻涂胭脂。还没画完,又连忙抱来刚送进府的嫁衣,放在门口。

“这嫁衣火红,上面金线绣的可是彩莲并蒂。

说是这衣服请了数十位绣娘连月缝制的,到今天早晨才彻底完工。

姑娘今日一定是世间最美的新娘子!”静霜眼神欢快,止不住地说道。

“静霜,你先出去吧。我在屋中缓一缓。”夏青竹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回应,内心复杂至极。

听到吩咐,静霜脚步轻快离去。这时夏青竹伪装的笑容也慢慢流逝,瘫坐在椅子上。

那日,就是穿的这件嫁衣暴毙而亡。看着这熟悉的火红,腥甜窒息的感觉又要回忆出来。

强压住心中的恶心,夏青竹开始挑选眼前摆放的一排簪子。

定要选出个最尖最利的才能放心,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要做好应对。

突然,又听到门缓缓而开。

“静霜,不是说留我一人静一下吗?怎么......”话还没说完,扭头却正好对上那双熟悉的多情似水的桃花眼。

“是你啊。”不自主得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夏青竹眉毛轻抬,故作轻松。

“怎么,不欢迎我吗?”边说,边走到她身旁。看到眉毛还未画完,林池羽顺手拿起台上的骡子黛的竖条。

“不要动,若是按照寻常女子的描法,定显不出你眉眼的迷人。让我来帮你。”感受到眼前人的挣扎,林池羽左手摁在她的瘦削肩头,右手开始细细描画。

如此近的距离,近的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受得到湿润。看着他精致的面容,深情认真的注视,夏青竹瞬间失力,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描画。

没有勇气注视他的眼眸,夏青竹将目光移向铜镜。镜中的少女两颊泛红,眉眼清冷,与之前的淡漠不同,却更多了坚定。

看向镜中那个俊朗少年,竟看不清他的脸!

镜中他的身影清晰,就连手中扳指的金色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脸,却如同消失一般。

无论夏青竹怎么定神,如何细看,镜中那个人的脸,都始终模糊不清!

为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夏青竹怕得双目瞪大,全身不受控制一般,僵直呆住。

“怎么了?”留意到眼前人的异常,林池羽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微皱,关切询问道。

“你......”还没说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姑娘,要开始准备穿吉服了,时间快到了。”静霜冒冒失失跑进来,看到林池羽,顿时把嘴唇封住,不好意思地在旁边站着。

“嗯,嗯好,好的。

快帮我拿来。”夏青竹慌神,许些心不在焉。

“我来帮你家姑娘拿,你先去忙其他事情吧。”林池羽冲静霜一笑,小姑娘马上脸上羞涩,慌张地转身,关门前又关切地朝屋内多探了几眼。

“林公子,你可否听说过,用衣物下毒的手法?”她看着镜中模糊的面孔,眉头紧锁。此刻,怕是顾不得镜中的反常之处,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解决。

“你的意思,是怀疑嫁衣有问题?”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望你能帮我查看一番。”

他靠近嫁衣,细细探查,一股奇特的香味隐隐飘散而来,此香气不易察觉,因他常在女人身边,对香味熟悉敏感,一下子便分辨出来。

这股味道,是宫里特有的,有宫里特有的味道,熟悉之感。

许多年前,自己常去宫中玩耍,有一位妃嫔娘娘,未留意她的身份或是名号,只是单纯的喜欢,她好看得紧,性情又是温柔,对自己格外喜欢疼爱。林池羽最是喜欢进宫时与她待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这位娘娘突然暴毙身亡,死时听旁边的太监说,是中了毒,七窍流血,奇惨无比。他哭喊着想要身旁的人查明真相,可是谁都查不出到底是如何下毒,又是何人所为,在宫中女人的命本就不珍贵,她本也并不受宠,这件事也就草草了之,无人理会了。

可他却仍是至今也不能释怀,也不愿再对他人有多一分的感情。

突然脑中一僵,林池羽也待在了原地。这个香味,自己知道为何感到如此熟悉,为何只闻一下就能辨别出来。

这是那个娘娘死前一天,自己在她身上闻到的......

林池羽凑近细闻,就是这个味道,自己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此的巧合,倒使这件事情复杂起来了,也许,若是能顺藤摸瓜,找到制毒之人,便可以找到当年毒害娘娘的人,也就,可以为她报仇了......

嫁衣是由市中的布庄所制,宫中的香料,寻常百姓绝是不可能得到。

此处必有蹊跷!

“倒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掩抑住心中翻滚的万千情绪。

“什么?!何处的问题?”听到嫁衣有问题,夏青竹立马清醒过来,忙站起来看向那件衣服。

在关键时刻,终于出现了线索。

“这个香味,是宫中独有的香料所制,如此独特细腻,一般人绝对得不到。”林池羽眉头轻皱,眼中带着少有的严肃。“若是说香味有毒,倒不一定。接触过此衣的人多了,定不止你一人,最后想做到只有你一人毒发,我猜测,应还有其余的东西来做引子才是。”

“你的意思是,我若只穿着嫁衣,应不会有事。”

林池羽点头默认。

夏青竹此时也皱起眉头,并不似之前的惊恐,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也许,不穿这身衣服,可以救你一命。”以为是她心中惧怕,林池羽轻声道。

“既然你说无事,我为何不穿?”她冷静下来,看向眼前衣物。“要杀我之人必定期望看到我穿嫁衣时的模样,这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若是我不穿,反而坏了计划,他们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你这样做,真是冒险得很。”

”与其逃避,不如赌上一把。引蛇出洞,才能命中要害。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夏青竹略微冷笑,眉眼恢复到之前的淡漠,语气却更加冰冷。

毕竟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夏青竹深知躲避最是无用。若此次抓不出幕后黑手,那自己岂不是白死了一次?!

“若是我想的没错,我现在最应注意的是旁人对我的一举一动,凡是向我递来之物,每一件东西,就算再不起眼,或许就是关键。”好不容易活过来,不把那凶手揪出来,可真是对不住自己。

本以为她会如寻常女子一般手足无措,惊慌逃避,听到嫁衣上有毒,便死活都不愿穿上。没想到她却不同,如此心思缜密,行为冷静。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她此时倒与寻常自己所见的女子有些不同。

林池羽嘴角露出一丝打趣的笑容,一边拿来嫁衣,一边为夏青竹披上。

这次并没有抗拒,夏青竹专神凝视着镜中的画面。

自己嫁衣似火,他白衣如雪,穿戴中,两人紧密地仿佛要连在一起。

虽仍是没有面容,此时却不复先前的害怕。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自己又何必慌张呢。

看着夏青竹眼神的淡漠,林池羽有些不服气。

故意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为她穿戴时也极尽暧昧。从衣袖探住她玉手,看似不经意地在胳膊上轻抚。没想到她不像昨日那般羞涩,将他手从肩头放下,“林公子,我自己来吧。这东西脏得很,你还是少动为妙。”

林池羽感受到了一丝屈辱。往日里自己此番行为,定能撩得姑娘面目羞红,春心泛滥。怎的今日用在她身上反倒是无动于衷?!况且昨日还看到她对自己的爱慕眼神,今日在镜中看到,却如同换了一人。纵使自己再多撩拨,却是无动于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也许还有个方法......你不用穿嫁衣冒险,不用找到凶手。”夏青竹抬头望他,林池羽眼中带着情愫,幽声道,“如果你选择跟我一起逃婚的话,我保证,定会保护你活下来。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夏青竹闭上了双眼,想了片刻,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随后又缓缓睁开,“林公子真是说笑了,我若是活下来,那之后呢?众叛亲离,流落某地,畏畏缩缩地苟活完一生?许多东西,是你保证不了,也做不到的。”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他说要带她离开,让她活下去,听到的那刻,也许夏青竹真的有一刻的心动。但是,她再沉迷于他的关怀,也清楚林池羽是个怎样的人,他是个浪荡公子罢了。自己不会愚蠢到把后半辈子都赌在他的手上,此时她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找到凶手。

真是令人沮丧!林池羽此时心中郁闷,也只好屋外等候。临走前他问道:“姑娘是如何想到嫁衣会出了问题?”这个线索得来的太容易,太凑巧,他心中存疑。

“我......我只是昨日夜里忽然想到的,脑子一转的猜想,没想到竟真的有关联。”

“哦?那还真是幸事。林某先出去了,姑娘好生准备。”他露出轻柔笑意,转身缓步走出。

一关门,笑容瞬间凝固。

夏青竹,你为何要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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