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这个世间,像是将一夜间的黑暗都洗净,转眼又是清明。
一个玄衣的青年,从这山中走出,腰带一柄麒麟佩剑,脸上都是对面前事物的新奇。
十年了,今天终于下山了。
深吸一口气,这山下的空气虽然不如山上那么清新,灵气丰韵,不过却也是别样的新鲜,爹娘,墨尘回来了。
抬步向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途中遇见老妇人推着小推车往城镇上去买些小饰品,墨尘上前与其攀谈,交流。
“小伙子啊,你人真好,还帮我这个老婆子。”
“婆婆,看你说的,我也要进城,这不是不认识路嘛,真正好跟婆婆一同前往。”对于墨尘来说,推这个车一点儿也不累,比起师父姐姐让他做的来说轻松多了。
“小伙子,你是去都城做什么?”
“我去找我爹娘,很久没有回家了。”
“哦,你家在那?”
.......
墨尘送完老婆婆,一个人独自来到原来的黎家大门前,还是那两个石狮子,只是,大门紧闭,还可以看见大门有一半都被烧的焦黑,墨尘怀着极其沉重复杂以及不敢相信的心情,走到门前,轻轻的拂去门上的灰尘,指甲沾满了灰尘。
手轻轻的往前推,吱呀一声,陈旧的房门好像就要掉落一样,手又赶紧离开,牙尖紧要,眉头紧皱,眸子有些暗淡,不似以往那么明亮了,终于墨尘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尘土的气息就冲进墨尘的鼻中,入目就是一大片,高矮不一有枯黄有茂盛的杂草长满了整个大庭院,那些柱子都烧毁了,有的屋子直接烧塌了一角,就那样残破的矗立在那里。
墨尘轻声喊了句,“爹,娘,尘儿回来了。”
走上前几步,突然大喊,“爹娘,尘儿回来了!”
久久无人回应。
“爹娘,尘儿回来了,你们在哪?”墨尘的头低了下来,额前的两缕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此刻的墨尘就像是个被丢弃孩子,说不出的无助。
蹲下身子,手扒着那些在他家长满的杂草,想要将这些侵占他家里的其他生物都毁掉。
没一会儿手中都被杂草割伤了,道道血痕,但墨尘毫无知觉。
山中十年,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待在山上?
突然想起那天徐伯和师父说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徐伯和师父姐姐要瞒着他,还是一瞒就瞒了十年?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徐伯为什么要骗我?!”
轰隆隆,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一道雷声似虎啸似龙吟,让人心生胆颤,街上还在叫卖的人纷纷收起了摊子,嘴里在骂着说变天就变天的老天爷。
带着满满的货物来到都城的商人也纷纷叫嚷着,这该死的天气,热闹的大街中的人群哄散而去,留下一些掉落在地上无人捡取的一些小东西。
就这一瞬间,倾盆大雨。街上都是雨水嗒嗒嗒,滴落的声音,凹凸不平的石板也在那一刻集起了一个个大大小小水洼,点点雨滴落下,击打在水洼上,一个个巨大的水花瞬间溅起又滴落泛起小圈涟漪,就如同此刻墨尘的心一样。
墨尘仰望阴沉沉的天,仰面无声痛哭,泪水夹杂着雨水,顺着他俊秀的脸滑落,分不清眼泪与雨水。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师父姐姐还有徐伯为什么要瞒着他?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墨尘闭上了双眼,抽出腰间的那柄剑,练起了小时候,爹爹叫他的剑法,一遍一遍又一遍,直至精疲力尽。
“这你还不清楚吗?”一个带着面纱的身穿红衣的女子从上空飘落,动作轻盈的墨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来人。
墨尘就躺在杂草中,任由雨水冲刷,并未起身。
“你说什么?”墨尘看天空簌簌雨落下来,自己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女子撑着把油纸伞,将伞遮于墨尘视线之前,挡住了雨水继续落到他的脸上。
“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就跟我来,不想知道就跟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或者回山里躲着,一辈子也不要出来。”女子突然转身离去,伞的离开,一瞬间雨又飘落了下来。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墨尘起身,冲着要远走的女子喊道。
“想知道,就跟过来。”女子并未回头依旧向前走去。
走到了他们家后院的一口井,女子手上翻转,一团水从井里飞了出来,在两人面前,变成了一面水镜子。
“这个是什么?”墨尘问道。师父姐姐没有教过他这种法术,他只是在古籍里看到过相似的,但不确定。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不过。”女子转头看向他。
“不过,你要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
两人达成了场交易。
女子给了他一颗药丸,墨尘服下。
水镜中出现了十年前的那场画面,修仙人士冲进黎家家门,不由分说的冲进屋子里肆意的杀戮,手无寸铁的家丁仆人奶娘们皆丧命于他们之手。
最后自己的爹爹为了保护娘妻竟也惨死于那些人的刀下,娘抱着爹爹的身体,哭着求他们不要杀她们,就算要杀杀他们就好,放过那些小孩子。
哪知那群禽兽,根本就不听娘的请求,抓起娘的衣领就问,“浮生令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这没有什么浮生令。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娘亲一声声的哭喊着。
爹爹还想起身,仰头看向自己深爱的妻子,道,“玉儿,此生为夫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受罪了。”
“夫君,莫要这么说,玉儿跟你此生无憾,只是.......”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是有默契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着面前这些跟了他们多年的家丁仆人,皆是因为他们而有了无妄之灾。
“来生定不负你。”
父亲身子一挡,正好挡住了正欲刺向母亲的那把剑,将母亲护在怀中,口中鲜血喷洒了出来,来不及说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母亲瞳孔紧缩,眼睛睁大,突然大笑,“说什么修仙之人,做的还不是枉顾人常的事,真真是可笑至极啊!”那本来俏丽明媚的容颜因为父亲的死,而染上了浓浓的悲痛之色,同时脸上皆是讥讽。
说完身子前倾,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夫君,“此生与君同眠,玉儿此生无憾,君在哪,玉儿就在哪。”手握住那柄刺进父亲身体里的剑,用力一刺,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母亲又将剑用力拔出,沾满鲜血的剑清脆的落地,父亲与母亲也同时倒地。
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握住父亲的手,十指相扣。
旁边刚刚用剑刺他母亲的修仙者,啧了一声语气中都死失望,半点愧疚都没有,说道,“看来也不在这两个人身上,难道浮生令真的不在黎家?”
一个比较小个子,头上还带着个扶额的修仙者,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有些害怕的看向刚刚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两具尸体,“师...师兄,为什么要杀...杀人?不是来找东西吗?这样,这样以后会遭天劫的...”
“闭嘴,你懂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把你派过来。”
那个师兄手一抬,地上的剑就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手上。
“爹娘!”不知道是水镜中那些影像的影响,还是其他的,墨尘悲痛的大喊,眼中血丝布满,怒意、恨意充斥着那双本是阳光开朗澄澈的狐狸眸子。
旁边的女子面纱下的面容,不易察觉的勾起了个微笑。
水镜画面一变,一个白衣女子来到黎家,将尸体放在一起,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再一转,是画面中的女子与一群修仙人士围在一起,其中有跟那个杀了他父母的修仙者一样穿着在衣襟上有绣着云朵的服饰的人,年龄稍长三四十岁。这些人正在谈论着。
“落儿姑娘,我们并未在黎家找到浮生令。”那个修仙人士低头对面前的女子恭敬的说道。
“是啊。”
“没事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
但那个女子将头转过来的时候,墨尘眼中皆是不可置信,那个人,那个人分明就是他的师父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对,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怎么可能是师父姐姐,不可能......”墨尘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脚步踉跄呆坐在地上。
“那你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墨尘看了女人一眼,虚浮的步子朝山上走去。
畅通无阻的来到山上,只看见倒在了血泊之中的徐伯,不见师父姐姐。
墨尘冲过去,抱起徐伯,徐伯的身上有个大大的口子,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徐伯怎么了,徐伯怎么了?师父姐姐呢?师父姐姐呢?”墨尘痛哭,他不应该下山的,他应该听话的。
“小主子,你...咳咳咳”鲜血涌出口中,墨尘拿着袖子给徐伯擦着从嘴边出来的血,“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是谁伤了你,是谁?”泪水从哪算本来就红肿的眼睛中氤氲出来,滑落下来。
“是落......”话还未说完,徐伯就咽气了。
墨尘只知道徐伯喊落的只有师父,一直喊师父落儿姑酿,这一切都是师父姐姐做的?
啊啊啊!
.......
墨尘惊醒,从地上正坐了起来,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掉那一天,深恶痛绝的一天,所有令他绝望的事一起发生的一天。
墨尘的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感觉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花花,捂着嘴偷笑,一见墨尘抹上额头,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一声暴怒响彻整个月牙笼空间。
“花花,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