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被辣疼的双眼,唐伍自认倒霉,离着张大头远远地就绕了过去。
实在没办法,那抹黄渍太清晰了,清晰到连味儿都出来了。
见到唐伍绕开的举动,原本还想要打个招呼的张大头站在原地愣了愣。
脸色有些晦暗。
这小子好像对我有意见?
难道前两天自己托人去外门那边打听的事儿被他知道了?
不应该啊,自己都没有亲自露面。
或者自己昨天去他住处翻东西被发现了?
不可能,那家伙床铺上什么有用的玩意儿都没有,也不像个心细的。
那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张大头在原地站了半天,头发都抠掉了不少,也想不出来原因。
最愁的是,这小子和王扒皮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绕了点路的唐伍可不知道张大头又想了那么多,他现在对自己刚刚获得的神技可是好奇的很,也不急着回住处了,去了五谷殿后面的山林里瞎转悠。
这片林子算是伙房的柴山,不是什么禁地,唐伍前几天已经来砍过几次柴了。
但这会儿,在“明眸”的状态下,他看什么都新鲜。
比如树皮缝隙中的木屑。
腐叶底下的嫩芽。
石块儿压住的虫蚁啥的。
唐伍是看啥啥稀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转悠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他这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去。
王胖子可是早就说过的。
天黑不能乱跑。
从林子深处出来,经过几棵老树的时候,唐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几棵老树的样子太奇怪了。
尤其是和旁边的树木比起来,明显是原生态和高仿品的区别,以前的唐伍看不出来,但现在却是看得真真的。
这几棵树木有问题。
怎么办?
唐伍纠结了。
按照众神小说的套路来讲,凡不同寻常之处必有异宝,有异宝必有危险,要么是野人异兽,要么是机关陷阱,但不管是什么,现在的唐伍都顶不住。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对,唐伍现在还没有长开,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但是,宝物诱人心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唐伍还是没能忍住,慢慢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心里不停地告诫着自己:“有危险就闪,记得开大啊。”
没有什么的特别的感觉,唐伍的手直接从树干上穿了过去。
触感有些凉。
仿佛穿过了一道水面一样。
小心翼翼地把右手在树干后放了半天。
对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大着胆子,唐伍深深吸了口气,一步迈了过去。
空气如同水面一样泛起些涟漪。
几棵老树在涟漪中晃了晃,慢慢又恢复了原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涟漪的另一头。
唐伍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座孤坟。
没有什么宝物,也没有什么危险,穿过这道屏道般的东西后,唐伍的眼前是一方并不大的平地,周围的土地被平整的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株杂草。
平地的中央,孤零零地修了一座孤坟。
一块黑色的墓碑树立着。
墓碑上只写着四个字。
“亡父之墓”。
没有名字,也没有落款。
墓碑前,是一座紫铜香炉,上面插满了燃尽的香烛,旁边,散落的几个水果都还很新鲜,看上去应该时常有人来祭拜。
自己这是误闯了先灵的地盘啊。
看看周围,空荡荡的,也不像是藏有异宝的样子。
至于说动手挖,那不是他唐伍能做出来的事情,有损阴德。
叹气。
摇头。
唐伍有些失望地准备退出去,想了想,又折返了回来。
打扰到了别人,就这样走了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被自家爷爷带大的唐伍,从小就对这些东西存着些敬畏之心。
他走到墓碑前,恭敬地鞠了三躬,把墓碑上的落叶收拾了,又将散落的水果整理了一下。
嘴里抱歉道:“这位前辈,小子是误闯宝地,打扰了。”
做完这些,唐伍这才退了出去。
眼前,还是那几棵老树,要是旁人路过,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居然有一座孤坟。
唐伍琢磨着这应该是障眼法一类的东西,【明眸】上备注的能看破虚妄,可能就是指的这些吧。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毕竟,存在阵法的地方,可不都像这次这么平和。
至于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坟,又为什么要修得如此隐秘。
唐伍的心里其实还是充满好奇的。
但他不打算去研究。
世界那么大,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伙房比较安全。
回家,睡觉,明天接着打卡签到。
……
夜里,冷风瑟瑟。
一个身影孤零零地走上后山。
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似乎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跄踉。
荒山寂静,人也无声。
身影对这山林很是熟悉,尽管跌跌撞撞,但还是一路走到那几棵老树前。
随手一扒拉,钻了进去。
走到孤坟,身影径直跪倒,把酒瓶子摆放在墓碑前,又从身上取出三支长香点燃,插进香炉中,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我来看您了。”
声音充满了疲惫。
嘴里也是轻声地同墓地主人说着些什么。
等到三支长香燃得差不多的时候。
这人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膝盖,正要离去。
不经意间,看到墓碑前那整理好的几个水果,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带了杀气。
身后长剑飞出,在他周围环绕。
有人来过!
不可能是这五谷殿的杂役,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自己这阵法设计的很巧妙,只要看不破,就根本进不来,不存在误闯。
而幻云宗的那些内门弟子们也不会到这破地方来。
何况,没人会那么好心替自己父亲整理墓碑。
难道?
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虽有疯了样四处寻找起来。
但这小平地就那么大一点,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人失望了。
他有些颓然地靠在墓碑上瘫坐着。
声音里多了些哽咽。
“哥,是你回来了么?哥!”
“哥,你走了快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啊,哥,我快忍不住了。”
“哈哈,我忍不住了啊!”
身影声音沙哑地笑着,边笑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