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也看了，戏也看了。

唐伍回到伙房这边默默地切了一个多时辰的各种肉，好好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刀工。

吃饭的时候，贼眉鼠眼过来了。

他告诉唐伍，张兴旺那家伙，已经被张家接下山了，大概是没机会找唐伍的麻烦了。

更何况在外门这种地方，有钱，就好办事，像唐伍这种大肥羊，最多也就是被敲上一笔，毛毛雨了。

至于内门弟子，他张兴旺还没那个本事。

唐伍听了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前他是有点上头了，只是想让蛤蟆眼丢人现眼一下，倒也没想到那家伙会直接被“咔擦”了。

自己的心态还是没稳住啊。

吃完了晚饭，贼眉鼠眼就走了，他准备去些小门派碰碰运气。

临走的时候，唐伍送了他一张百两的银票，倒也不是其它的，就是手里突然不缺钱了，想找点机会花花，伙房这边，平日里也花不了几个钱，至于买丹药，呵呵，别忘了，唐伍可是有系统的人。

看着贼眉鼠眼一脸感激涕零，就差磕头烧纸拜把子的表情。

还别说，真的挺爽的。

等吃饭的外门弟子都散了之后，唐伍和其他人一样，自顾自的收拾起自己的灶台来，偶尔和旁边的杂役吹上两句，脸上多了些世俗的笑容，身上，也没有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五谷殿杂役一个模样。

干完了伙房里的事情，一班杂役们聚在了一起，又玩起了骰子。

牵头的，依然是张大头那个家伙。

这也算是五谷殿的保留项目了，毕竟大家都是一群没啥追求的人，手里的几个钱又很难花出去，大晚上的，不来点娱乐项目，着实有些无聊。

以往，唐伍也是参与过几回，而且挺受大家的欢迎，毕竟输多赢少嘛，谁不喜欢。

不过今天，唐伍拒绝了张大头的邀请，在张大头的注目下，提着块肉走出了五谷殿。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径直去了赵老四那里。

这些日子，赵老四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已经快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了，伙房那边也不让他去了，免得晦气。

在大家伙的眼睛里，就等着赵老四啥时候断气儿，好拖出去烧了。

还没走到屋子门口，唐伍就瞧见赵老四佝偻着身子，步履有些蹒跚的在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

小小的院子里，种满了浅紫色的小花，看上去有些像前世里的薰衣草，还挺好看的。

唐伍叹了口气。

这老狐狸，死都快死了，还挺有雅致。

推开院门，赵老四刚好又种下一株花草，哆哆嗦嗦地挪到门口的竹椅子上，颤颤巍巍地躺了上去。

瞧见唐伍推门进来，赵老四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了些笑容，乐呵呵地说道：“哟嚯，小狐狸又来伺候老人家了啊，今天这肉，看上去肥了点啊。”

“滚犊子的。”唐伍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反正你也吃不了几顿了，有的吃就多吃点，还特么挑三拣四的。”

赵老四嘿嘿笑着没有回话。

一顿操作猛如虎，唐伍很快整出了几个菜来。

两人就坐在门口，一边吃肉，一边喝着小酒。

酒，是赵老四要求的。

用他的话来说，将死的人了，该吃吃，该喝喝，活着太累，死了倒也清净。

其实唐伍暗地里也请外门的医匠来看过，赵老四这是大限到了，非药石能医。

想想刚来的时候，这老狐狸胳膊能赶上自己腿粗，这突然间就瘦的骨肉如柴，唐伍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他这人，终究还是有些心善，怎么说这赵老四也帮过自己一把，虽然目的不那么单纯，但到底还是没有坑他。

不过，唐伍能偶尔过来帮他做顿好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两人喝着酒，吃着肉，都没有说话。

快死的人了，聊啥都是罪过。

吃了会儿，赵老四悠悠地打了一个酒嗝，吐了几口酒气，晃晃悠悠地冲着唐伍说道：“小狐狸，老头儿我没几个日子了，临走了，想请你帮个忙。”

听着赵老四平淡地说着自己的死期，唐伍夹着肉的筷子稍微抖了一下，接着继续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嚼着边说道：“帮忙可以，但太难的我做不了，咱俩又不熟。”

赵老四笑了笑，“你个小狐狸，吃亏儿的事儿哪能让你做。”

笑着，他哆哆嗦嗦地放下酒杯，把手伸进怀里，拉开了两层棉布夹袄，小心翼翼地扯开了内衣上的一个暗结，有些费力地从里面淘出来一个黑布口袋。

赵老四将口袋递给唐伍。

唐伍接过来打开瞧了瞧，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十来张银票，大面额的一百两，小面额的十两，加起来，可能有四百多两的样子。

这老头，家底儿还挺厚实的。

不过这是？

唐伍疑惑地望着赵老四。

“别瞎想啊，这可不是给你的。”赵老四又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眼神有点失去焦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小狐狸啊，你以后要是有机会下山，过了舒梁城，再往东走个两百多公里，有一个叫川山村的小地方，你去找找一个叫赵志行的人，若是还活着，你帮我把这些银票给他，要是死了。”

赵老四轻轻地叹了口气。

“要是死了，这银子，你自个儿留着吧。”

唐伍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要是以后真有机会下山，帮他这个忙也不是不行，只是？

“你咋不自己去送，一年前，你身体还成啊。”

“我？”赵老四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没那个勇气啊。”

……

陪着赵老四喝完了他攒下的酒，夜，已经有些深了。

唐伍帮着老头儿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眼瞅着他睡着了，这才走出了院子。

站在院门口，唐伍看着后面黑漆漆的屋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也相处一年的时间，这人眼看着就要没了，唐伍的心里有点烦躁。

他没有回屋去，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后山上瞎逛着，至于王胖子说的夜晚不要到处乱闯。

胖子自己都不见了，谁还记得住这些。

不知不觉地，唐伍又走了当初那座孤坟的地方。

刚找了个角落的石块躺着歇会儿，耳旁，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