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走后,唐伍一个人在原地沉思着。
他让中年汉子打听的消息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二叔的死因。
却说三年前,唐嘉武中剧毒而亡,而唐伍那个时候急着赶回宗门签到,并没有探查此事,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查。
同时,唐伍也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二婶娘,既然二叔自己没说,想来也是有些缘故的,或许,是怕引来仇敌。
三年了,唐伍一直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毕竟,自己也姓唐,虽然是穿越而来,好歹也还算是一家人。
现如今,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中年汉子等人终于打探到了消息。
说起来,也是侥幸。
这群被唐伍砸钱使唤的外门弟子中,有一个叫吕俊明的老油条,修为虽然不咋滴,但为人却很精明,有些当年贼眉鼠眼的风范。
吕俊明本就是泰溪镇的人,前些日子,他刚刚从外面完成任务回来,受了些轻伤,便没有回宗门,而是顺道去了老家修养。
闲来无事,便打着离乡多年,看望狐朋狗友的名头,东一家西一家的去蹭些酒食。
要说这人喝多了酒,就爱吹个牛。
一次,几个小时候的朋友聚在一起吃饭,大家喝开心了,便开始吹嘘自己的光辉历史。
有的说当年被某个大家族的小姐赏识,硬要招他为婿,却宁死未从,有的说他有一个朋友,从妖族那边偷得了不少秘籍丹药,从而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还承诺带他一起飞。
还有一个家伙,说他三年前在旁边那个镇子上当家仆,投毒害了自家主人,不仅得了大量的银子,还屁事没有的顺利离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其他人只当大家都是在乱吹嘘,但吕俊明却是上了心。
当天晚上,众人散了酒席之后,他便趁夜把那个吹嘘的人抓了起来。
吕俊明虽然没多少修为,但好歹也是练家子,对付普通的家仆自然手到擒来。
在金钱的诱惑下,小时候的那点交情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一番严刑拷打之后,这个小时候的朋友便将当年的事情全部吐了出来。
三年前,他在唐府做家仆,而且是专门给唐家人烧菜做饭的那种。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泰熙镇,在唐家已经干了好些年了,是从唐家老宅跟着过来的,也算是唐家老臣了,虽然谈不上死心塌地,但也没有对不起唐家的心思。
不过,面对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他很快就丢掉了那些忠诚,在对方的安排下,时不时地往唐嘉武的宵夜中放些对方提供的毒药。
唐嘉武喜好看书,而且总是看到深夜,他的宵夜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唐府的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再加上这毒药无色无味,又是慢性的,一直以来,倒也平安无事。
直到唐嘉武去世的第二天,唐府里突然死了两个外人,这人就被吓到了,没过多久,便以身体染病的理由,离开了唐家,又害怕被杀人灭口,在外面躲了两年多,把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才回了老家,准备又谋一份差事。
而回家后,他才发现,让他投毒的人,竟然就是镇子上的霸王,张家。
原本,这人是准备再待几天就走的,没成想,却因为酒后失言,栽在了吕俊明的手里。
至于张家为什么投毒,这事儿就不知道了。
回想着二叔临死前痛苦不堪的表情,唐伍撑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泰溪镇。
这个镇子在幻云宗的另一边,离得也不是很远。
以唐伍如今的速度,一来一回的话,可能用不着一天的时间。
无论如何,这笔账得算一算了。
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唐伍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重新返回到伙房里。
他走了没多会儿。
一阵风吹了过来,半截石头在微风中的吹拂下,化作尘土,缓缓滑落。
……
半个月之后。
清晨,天天刚刚露出一点点光芒。
泰熙镇外面。
一群赶早种地的男人们已经是劳作了不少时间了,这会儿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抽着旱烟,吹着牛皮,等着自家的婆姨给送些吃的过来。
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
这人背着一个大包裹,腰上斜挎着一柄硕大的杀猪刀,脸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男人们看了看他,只是扫了两眼,也没有多留意。
他们泰熙镇也算是附近的大镇子了,来讨生活的外地人不在少数,见怪不怪了,至于那柄杀猪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儿,镇子上李屠夫的门口挂着的那柄杀猪刀,比这个大多了。
唐伍看了看这些坐在路边闲聊的人,走到一个离他最近的老头儿旁边,很有礼貌的问道:“老人家,请问,镇子上是不是有一户张姓人家?”
老头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瞄了瞄他腰上的那柄杀猪刀上,眼角处还有些淤痕,满是皱纹的脸上露着老实巴交的笑容,咳了两声,笑着说道:“小伙子,外地来的吧,想去张家拿点赏钱?”
唐伍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留点神了,这张家给的银子虽然不少,但也要有那个福分拿才行。”老头儿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好心地劝了两句。
好像,还有点故事。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唐伍是最爱听的,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听听也无妨。
他冲着老头儿抱了抱拳,恭敬地问道:“还请老人家给指点指点。”
见唐伍还挺有礼貌,老头儿笑着点了点头。
“诶,现在像你这么讲礼的后生可不多了,先前的那几个,一个个的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哼,老头子好心说两句,还以为我要断他们财路呢。”
可能是要准备长篇大论了,老头儿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个水葫芦,喝了两口,润了下喉咙,这才接着说着。
“要说这张家啊,倒也阔气,家里也是当过大官的,在咱们镇子上,那是一等一的,不过就是心有点黑啊。
“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抢来一个大丫头,长得可真俊,就是感觉被折腾傻了,尽吃生肉,不喜欢熟食,有一次,更是从张家跑了出来,把李屠夫刚杀的猪给吃了快一半,那可还透着血呢,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下得了口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之后呢,张家就放出话来了,谁要是能让那个丫头能吃熟食,就给谁一百两银子,这前前后后的,怕是来了十几二十个人,不过一个拿银子的没有,全被张家给轰了出来,有个愣头小子还被打了半死。”
“这老张家做事,忒不地道。”
老头儿这谈性正浓呢,一个黑壮黑壮的中年人远远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吼着。
“刘老头儿,你是不是又在说胡话了,上次还没被打够啊。”